飞快将杯子脱了手,便狼狈逃开。
既已登顶,正德帝歇过便带他们去领略山顶的风光。
“阿桓你瞧!这是我赵国的河山!”池钧拉着谢桓的手激动地说着,他鲜少有这样失态,又孩子气的时候,此时此刻,却是真的欢喜。
谢桓举起二人紧握的手,“嗯?”
池钧讪讪,想要松开,“对不住,情不自禁。”
然而谢桓岂会教他如意,“既然握住了,就不许松开。”
池钧偏头见正德帝还没往他们这边望来,便低声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不守礼数?”
谢桓自然晓得他在意的是什么,用手指挠了两下池钧的手心才分开,“那好,等到了能不守礼数的地方再闹你。”
溶锦也觉得山顶风光美极了,想要同谁说说,偏头见二人这腻歪劲儿,又不想说了。
顾盼着寻楚宛罢,也不晓得她在望哪处放空自己。
明明都出来了,可见旁人一路叽叽喳喳,她总觉得欠点儿什么。
欠点儿什么呢?
她望着北方赵氏皇宫的方向,也不晓得稷言现下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啊?
然稷言什么也没想,只独独在想她。
想这么多年以来,他以为最不会离他而去的人,是为何会离他而去。
从前在齐国的时候,他过得不好,也拒绝过许多人的好意,那时他还小得很,心智却成熟得可怕,他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
那一年春日里遇见她,小小的一团,却想要为他撑起一片天,他觉得她可爱极了。
没成想从那以后便被她缠上,他有许多绝情又冷漠的招数去拒绝她,像从前拒绝过的那些人一样,可她委实可爱,那双湿漉漉的眼望着他,他就没办法狠心。
后来她爬上了他的墙头,她哭得伤心,她说想要同他交好。
那时他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应承她。
不再权衡算计,也不想试探利用,他横冲直撞地一股脑将他能给的一切都双手奉上,他明白这是很危险的,他明白。
但他尤嫌不够,因他没有更多再去给她。
只有一颗真心,一颗廉价而又炙热的真心。
始知自己心悦上她的那一瞬,他此生所有年少无为的自卑跟拘谨,尽数都在她身上了,他看上去的冷静都是假象,只有他自己明白内心的风起云涌。
她的出现,同她带给他的欢愉,教他忘记了幼年的黑暗,也燃起了他的野心,他开始热衷于去扮作她所喜爱的那种温柔多才的少年,同时暗自为日后夺权而更加刻苦。
他也想要配得上他的公主。
他是真将她看得很重啊,重到他甚至觉得,就算她是正德帝用来掌控他的棋子,他也认了。
然则他终究是高看自己,正德帝早已忘记他是哪号人物,他在她这里也不过是个玩物,想扔也就扔了。
书桌上还摆着他为溶锦画的画像,一颦一笑都带着他跳动不止的心意,他的手拂过她的钗头,他何其尊重她,不敢再往下一寸,怕亵渎了他的公主,“溶锦,你怎么敢戏耍我?”
他现如今这般做派,到底算什么?她究竟拿他当什么?玩物么?
原来是玩物啊……
“呵。”他轻嘲一声,“罢了,是我自己逾越了……”
不知所谓地往上凑,终换来个,被厌弃的下场。
稷言的目光顺着南方望去,还是想她啊……
不能想她了……
溶锦一晃神的功夫,时辰早已过去许久,淳铭在前头喊她,“走了!去寺里。”
“走了。”楚宛过来挽她的手,她这才发觉,原来大家都已经走了很远了。
“怎么?是瞧风景瞧得呆了么?”楚宛问。
“唔,约摸是。”
走到庙里,大家都在虔诚地拜菩萨,默不作声的。
只有淳铭,一个劲儿念着以后要姬妾满后院,要长命百岁,只做个闲散福贵人就好,处理国家大事的重任千万不要落在他头上。
溶锦不由得出言嘲讽“都说拜菩萨时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小声些。”
“你可知菩萨未必灵,我只是想着,或许能教父皇在不经意间听见我的愿望,只有愿望被听见了,才有机会实现,灵的,是父皇。”淳铭小声告诉她。
“原来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是我草率了。”
“所以锦姐你要不要来拜一拜?”淳铭神秘兮兮地问她。
溶锦眼神微微躲避,“还是不了,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那还有什么求的。”
“说得也是,那我继续拜了。”
“你不是拜过了么?”
“我不得多拜几回,父皇听见的机会才大些么?”
“可以,你很有想法,但不是很有必要。”
“怎么说?”
“阿爹已经用完斋饭,去找林慧大师参禅悟道去了,约摸是不会过来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