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是自动规避。
从没有人这样赤裸地问过他——
那张原本只是痛苦的脸庞渐渐冷却,像是顷刻间完成了春夏秋冬温煦冰寒的转换,最后结成两个冰字:
“不是——”
语气坚定,但转折处似又包含了千万语的苦楚与压抑……
这一次,他选择不再妥协!
他扑哧笑了,双手攥得发白,两眼通红,笑中带泪,像个傻子。
仿佛这些年的无奈,都随着这两字一倾而尽——
他要告诉世人——
“我江长安,天下独有,绝非妖孽!”
那道声音又起:
“江长安,一切都已注定,天予你繁华,予你狂纵,唯独断你修途,这,乃是天命!!!”
天命?
突然,他直起腰,死死地瞪着这天,瞪着这地——
他的脸色如同冰冷的石头,抬手高指苍天!
“天弃世遗如何?生我狂矫又如何?福靠己修,命由己造,何时轮得着你天命!”
从小到大,所有的痛苦,都是由自己来承受!我不会输!更不会认输!
瞬间犹如千万根针同时刺入他的头和五脏六腑,不止是疼痛,还是皮痒难忍,像是有千万只食人蚁同时啃食着他的身体,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
青蓝色火光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非但没有停下,并且如鱼得水,来回穿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忽然青光火苗乍现,召出万丈光辉,铺在那一方伸手不见五指的丹田虚空中,熠熠生辉。
只见散乱的数十道青色灵气围着中心聚集成一个漩涡,漩涡的中心处,竟荡起了一圈圈青色的波纹,一圈套着一圈,细如微尘。
江长安双眼微闭,深吸缓呼,不住自鼻端喷出紫气,显然正在适应这个过程。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漩涡中心生出一道青色的肉线,肉线渐渐扩大,变得强壮……
灵脉!
江长安来不及高兴,表情狰狞起来,蜷缩在原地,不停抽搐痉挛,这是最痛苦也是最为难熬的阶段!
这样的情况,至少会持续一个晚上。
庞老头脸上神色复杂,抿了口酒,不知不觉将手攥得死紧,走到了案前执笔写下:
“望速查清摘星楼中有无玄冥草此种神药,此子灵力蹊跷,像是其背后还有一位高深莫测之人相助,其高深程度,远超你我!江家能者无数,此子智慧不敌江笑儒,天赋不敌江凌风,唯有隐忍、毅力,当世罕见,远观洪荒群雄,智慧天赋者不在少数,可真正称帝的多有大毅力!我不敢妄自揣测他会达到什么样的成就,只能说此子若出江州,便如苍龙出海,盛古神州,避其锋芒!”
搁笔,这封信会在今夜被人火速送往江家,交到江释空的手中……
……
天边慢慢浮现出白色,淡红的朝霞像是红色的墨水一样晕开,浓烈。终年寒冬的江州,这样的朝霞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一阵早风吹过。江长安忽然感觉身上一凉,恍惚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躺茅屋中的卧榻之上,周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骨骼间发出噼啪的声音,整个人神清气爽,这种状态他前所未有。
灵力充盈的感觉,令他甚至觉得一掌可以劈开一座高山。
“练气初期!”
江长安激动的有些颤抖,笑的也有些疯狂。
十多年没有动静的灵力终于突破,怎么不让人高兴!
“灵脉!”
他提神轻喝一声,手中变动结印,只见周围的灵气疯也似的一拥而上。
久旱逢甘霖,就连身上每一条经络,都似不甘心,也跟着缓缓吸取灵气。
江长安激动地凝神内视,只见灵元之中仿佛一片茫茫虚空,虚空上方悬浮一个青色纯净的气流漩涡,浓厚的灵气充斥在其中。
而这源头,则是中心点的位置一根浑厚粗壮的灵脉,闪烁着淡淡荧光,就像黑夜中燃起的希望篝火。
青铜神府镜浮在一旁,二者相互辉映,无限绮丽。
他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惊简单二字来概括形容!
江长安迫不及待的跑向屋外来到树林子里一棵大树前,想了想又挑了根最粗壮的出来。
站稳身形,目光铮铮,一声暴喝!
一记疾风直拳!
没有掺杂半点花哨的动作,有的只是最朴实的动作,最快最简单最暴力的一拳!
“嘭——”
树桩完好无损。
一个呼吸的时间,咯咯吱吱的断裂声不绝于耳!
“嘭!”
整根树桩大到根部小到细小枝叶一刹那炸裂成碎片木屑。
“这……醒脉成了?”江长安不可置信的望着双手,确认完好无损后喜出望外。
“终于醒了……”
身材矮小的庞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先别高兴的太早,这醒脉并不是解决了你一魂一魄的问题,你依旧活不过二十岁。”
江长安依旧难掩激动,嘿嘿笑道:“不还有六年的时间嘛!”
醒脉成功,无疑是重燃起心中修行的火焰,尽管庞二水并无续命生魂的方法,但是六年时间,不信找不着一个法子。
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努力提升实力!
江长安看着他,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
“师父,听说夏周国皇室的‘圣药庭’是由天下最厉害的丹师组建的,为什么那老太监老揪着这件事逼你回去啊?”
庞二水犹豫了一会儿,那张年迈的脸上平静无波——
“因为,圣药庭,是我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