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
非比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这是头一次,客人已到了,酒已上了桌,但木屋中的姑娘没有弹琴。
风过竹林,山涧流水,往来的鸟鸣和炉火燃烧的声音,便已足够了。
“姑娘,今儿怎么不弹琴了?”
“你且等着听故事去。”那姑娘坐在桌案前,今儿便是索性连琴都挂了起来,自泡了一壶清茶,只等着外头客人的故事。
小童不解,那其貌不扬的公子能有什么好故事?
他俩正在这屋子里说着,外头饮酒的那位公子却只是一笑:“主人家这酒,只要一个故事作酒钱?”
屋中姑娘放下手中茶杯,开口向外应道:“弱叶栖霜雪,飞荣留余津。不知这寒泉飞荣,可当得起公子一个故事?”
“自然是当得起的。”那公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一放,便开了口——
那年众女到溪边浣纱,其中有一人眉清目秀青丝若瀑,眉目清秀,虽只是荆钗布衣,但与众人言谈时一颦一笑都如诗如画。
一天,那位姑娘病了,便是面容憔悴秀眉微蹙手捧心口,又另是一卷美人图。
她从街上过,分明是为去寻医买药,却令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只见她莲步轻移,柳腰摇摆,青丝随风却不显凌乱,衣裙朴素也掩不住风流。
后来的故事,众人也都知道了。
村中丑妇也学得美人那般,皱眉捧心。往来人除却讥讽嘲笑,更有避之不及的举动。
木屋中的姑娘摇了摇头,叹息后开口轻声应道:“公子有很多好故事,怎的只说这等陈词滥调来?”
那公子只是轻笑,想起往事,那年效颦的姑娘,又何尝不是自己?
陈词滥调吗,可是那些事与他而言,却是难以释怀的事。
后来经历种种,博得个才名远扬又如何,最后人们记住了西子之美,却把那效颦之人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话。
就在此时,那姑娘示意小童收了桌上物件,又把琴取下来,思索再三,才弹了一曲《遇伯乐》——
枥中骐骥自思飞。
却无名,枉神威。
便忍鞭笞,发奋任霏霏。
借得十年薄命累。
不负苦,遇良麾。
门外桌边的那位公子,听着这曲子,似是十分揪心。
十年的光影仍旧历历在目,可如果那十年再来一遍,他宁可自己不是什么千里马,不遇什么伯乐,亦不要作什么才名远扬之人。
十年一赋拟子虚,却为名不见经传而受尽冷嘲热讽;后得遇伯乐,名家题序,洛阳纸贵。
十年,他那点不甘心和固执的坚持成就斐然文章,更是遇伯乐一时声名鹊起……
妹妹被召入宫,从此再无山高海阔之烂漫,再不能寻觅良人,只能守着空荡荡的亭台楼阁,或是作那宴间桌上瓶中一枝不显眼却带清香的梅花而已。
他自己,不得已参与“二十四友”之游,为那些名门望族歌功颂德极尽溢美之词,再没了当年十年磨一剑之初心,胸中那点书生意气虽仍在,却不得不继续追名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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