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不懂,见着她之前,想那人应该是那般模样那般性情;见着她之后才明白,之前种种想头尽是可笑,什么模样性情,是她这个人才是最要紧的。”
语嫣听得糊里糊涂,可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杨岳见到翟兰叶不过一盏茶功夫,却是彻底地为她神魂颠倒了。
过了半个时辰,陆绎才自楼船返回来,看似心情颇好,瞧见语嫣把盘子里的酥饼吃了大半盘,也没说什么,只叫他们都进舱来。
两船渐渐分开,杨岳不舍地看着楼船驶离,方才慢吞吞地进舱。陆绎撩袍坐下,见人都进来了,便看向语嫣道:“说说吧,在这位翟姑娘身上可发现了什么线索么?”
语嫣心里不舒服道:“大人,您跟她在一块儿呆了半个时辰,要说线索,您应该比我们知道得多。”
“所以……”陆绎挑眉,“你是要我向你禀报么?”
“……卑职不敢。”
陆绎微微一笑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怎么可能
语嫣只得道:“线索不多,仅能看出翟姑娘颇为念旧,待丫鬟也甚好。她所住之处距离码头很近,应该就靠在湖边,近日里她曾冒雨偷偷出过去,还受了点风寒。还有,恕卑职直言,翟姑娘多半是受人牵制,不得不对达官显贵曲意迎逢,她对大人应该是另有所图。”
陆绎倒未着恼,淡淡道:“此话怎讲?”
“她的养家不缺银子,却要她带病游湖,还有翟兰叶的鞋袜很干净,而她丫鬟的鞋上却有泥点,所以她们上船前是坐轿子。若是距离远的话,她们会乘坐马车。翟兰叶的鞋帮上有五六道划痕,显然是丫鬟在刮除大量泥点的时候粗心大意所致。对于她这样娇娇弱弱的姑娘,这样大量的泥点只有在阴雨天出门才可能沾染上,她没坐轿也没乘马车,所以她是悄悄出门。”
杨岳楞了一下,才道:“……娶她要花两万两白银,这明显是养家想用她捞银子,怎么就说养家不缺银子。”
陆绎就道:“楼船上光是那挂红麝珠帘就不止那些银子了,更莫说她所弹的那方琴。”
陆绎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圈椅扶手,开口道:“那么,你以为她对我有何企图?”
语嫣耸耸肩:“这就不好说,她的养家是知府的小舅子,在扬州地界上,他应该过得够安逸的了。大人您是京里来的,没准他想往京城里钻钻。”
陆绎看向杨岳:“去查查这个小舅子,他何年收养翟姑娘,翟姑娘的亲生父母是谁,她接触过哪些人,还有连同他名下地产都查明白。”
“是……”
船缓缓驶在归程中,杨岳依旧没什么精神,语嫣在旁不时试着逗他说话,可惜始终不得其法。她说上十句,他顶多“嗯嗯”两声。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船就要靠岸,她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你这样子,师父见了肯定要起疑心,你好歹也装个样子,精神着点。”
“不想了,想又有什么用!”他狠狠道。
口中虽说着不想,但眉宇间仍死死地打着铁疙瘩,可见他是口不对心。
语嫣不好说破,只顺着他道:“就是就是,还是想想正经事吧。咱们待会吃什么?我这里银子虽不够,不过咱们可以到城外林子里打个野鸡野鸭什么的,运气好没准能打着野兔……”
船徐徐靠岸,陆绎也未再有其他吩咐,一行人径直回了官驿。杨岳向杨程万禀了船上之事,杨程万是何等样人,杨岳每次说到“翟姑娘”三个字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异样又怎瞒得过他的眼睛。
“你这神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因为那女子的缘故?”他望着杨岳,淡淡问道。
杨岳愣神,未料到这么快就被爹爹看穿,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语嫣赶忙插口道:“师父,你是没瞧见,那翟姑娘生得真真是好看,大杨也就是多看了她两眼。还有那个臭陆绎说不了两句话就去摸她的手,简直就是个色中饿鬼!”“嫣儿……”杨程万皱眉头。
“真的,您别瞧他日里装得道貌岸然,见着上官姐姐就要关起门来说话,简直就是个急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