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渐渡暮夜,喜忧参半的颜色映在天边,柔美得很。
如同沙发对面坐得端正儒雅的男人一样。
颜时晚承认她被那滴眼泪扰乱了心弦。但自他醒来,就一直用能溺死人的眼神盯着她看……且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看他所爱慕女子的眼神。
虽说对方也算是好看得人神共愤,但毕竟是路边的野花,不,野男……还是不可取的。
对,不可取。
“咳…身份证拿出来。”颜时晚努力避开他的视线,伸出手在茶几上作势拍了两下而后手心朝上。
“身份证…是何物?”男人漂亮的桃花眼眨巴了下,眼神懵懂又无辜。
颜时晚拧着黛眉,“连身份证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偷渡过来的吧?!”一语毕,便从沙发弹起奔向玄关处拿起手机。
俊美的男人愣了愣,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她,“你……做什么?”
“报警抓你。”颜时晚愤愤着,一幅为民除害的模样。
男人倏地失笑着,能再次见到她已很满足。一颦一笑,发怒的样子也好。
只不过……阿离说要抓他,总得不是很妙,只好解释作罢。
“不…我不是……”
颜时晚停住手中的动作,惊觉自己莽撞了,最起码此人看起来无害……该先问问清楚的。
于是坐回他对面,漂亮的杏眸审视着,“那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她总不能一直让一个陌生男子待在家里,得尽早送客。
“白即,我的名字……”声音温润儒雅如其人,而后便笑着,像是进行完什么重大的仪式一般,很是满足。
颜时晚盯着他的笑颜有那么一刻的失神,随后摇摇头散尽,正色着,“你在湖边做什么?”
“我……”白即拧了拧眉,又用最初怜惜至极的眼神凝着她,“来见一位故人。”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颜时晚揉了揉太阳穴,好奇心却又促使她想知道更多。
“什么故人?”
“一位…很重要的故人。”
恍然间,颜时晚回想起在湖边时他声声唤着的……
“阿离,是么?”问出口时,颜时晚仿佛感觉自己与他口中的阿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霎时却又销声匿迹。
“是。”白即凝着她,眸色沉了沉。
阿离是他心尖的逆鳞,仅是唤着便会触痛的名字。三千年后已是花信之年的南若离与幼时模样出入不大,只是并不记得他罢了。
“敢问姑娘芳名?”白即问着,声色温柔。
颜时晚呆愣着才回过神来,“颜时晚……熟悉的人会叫我小晚。”奇怪,她为什么还要介绍小名,她不是要送客的么。
“那我叫你阿时,可好?”白即淡淡笑着,目光所至她,细细勾勒。
阿离,阿时,总要相近些的。
颜时晚看着他愣了愣,忽的避开视线望向落地窗外,“天色晚了,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
“你该不会溺水后失忆了吧……也对,看你这傻傻的样子,估计连家住哪都忘了。”
“不,我……”
“那你家人呢?你穿成这样,说话还文绉绉的,是因为入戏太深所以跳河吗?”
“阿…时,我……”
白即倏地浅笑摇了摇头,性子倒是一点没变。算了,阿离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恍然间只觉得头晕,浑身湿透又在雪天露地冻了会儿。虽没有痛觉,但这躯肉身是属于人间的。七个月后一并消散便是。
眼前颜时晚的轮廓渐渐模糊,白即倒在沙发上,嘴角噙着心安的笑意。
无碍,睡一觉。
醒来就能见到阿离,不,阿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