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黑暗绝望所逼,不得不每日如履薄冰般生存下去时,所酝酿出恶毒的杀意与迁怒,也都是真的。
若说后悔,大概年少偏执时,质问自己为何要爱上同那个人流着同样肮脏血统的人时,也有种自厌自弃的后悔吧。
“没有。”只是这些心事,终究不能对旁人剖白了。
叶真晒:“可是,我已经累了啊。”
静谧的内室几乎没有一-点音响,浓稠而厚重的空气几乎压抑着人喘不过气来,明媚的阳光爬过窗柩,却照不亮无言的沉默与哀伤。
太医说胎儿虚弱多半是由于叶真体寒的原因,即使没有叶真一直郁结于心,孩子大概也是保不住的,可叶真不知道,大概,她会恨他吧,恨他的不信任,恨他的绝情与失望。
即使这个孩子从来不在他的期待之中,可从来没拥有过的同悄无声息失去的,终究是不一样。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却先迎来了失去的消息,茫然之间是乍痛的悲怆,即便如此他也是最没有资格伤心的人了。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朕陪着你。”
沈重脱了外衫,钻进被子里将夜尊拥入怀中,曾经不盈一握的纤腰愈发细瘦,拢在怀里几乎能摸清她的每一根肋骨。
叶真从小最是爱哭,摔倒了要哭,吃不到心爱的点心要哭,被太傅罚抄写要哭,假哭着撒娇耍赖更不必说。
但好像自从他们成婚之后,沈重就很少见她哭了,即便上次被冤枉下药暗害花妃,她也是眼眶蓄满了泪,却倔强地昂着头不肯让它们落下。
沈重感觉到渐湿的衣襟,无声拥紧了怀里的人。
贵妃失了个孩子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后宫,沈重几乎是日日前去探望,那禁足的命令自然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
花舞听闻之后无声冷笑:“他害了我的孩子,却不过关了仅仅四个月就放了出来,凭什么?”
千寻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贵妃毕竟也失了一个孩子,陛下心疼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也.要顾忌到叶家的脸面呢。”
“他的孩子又不是我害死的,凭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抹消了他的罪孽?!!”花舞攀在千寻的肩膀上,想想那个与她无缘的孩子,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了满脸:“千寻姐姐,我好恨.....
恨贵妃,恨叶家,恨他们肆意妄为一手遮天,却也恨沈重,明明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到头来却只有他一个人伤心欲绝,而罪魁祸首只得了不轻不重的惩罚,甚至盛宠如旧。
“殿下,我们会替小殿下报仇的。”千寻安慰着花舞,虽然她也知道机会渺茫,只要叶家在一天,就如同参天大树、巍巍高山一样难以逾越:“一定会的。”
花舞靠在千寻的肩头轻轻地阖了眼,任由泪水肆溢,主仆二人就这么在沉静的气氛里互相倚靠着,仿佛这样才能在这浓厚的哀伤中支撑着走下去一样。
沈重如今几乎是将关雎宫当成了紫宸殿,虽不常留宿,可经常在关雎宫一呆就是一下午,叶真对他冷冷淡淡,他也不在意,坐在一旁批着折子,两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倒也算相安无事。
某日范忠轻声地唤沈重起身,沈重掀开帐幔,示意他噤声,自己轻手轻脚地生怕惊醒了里侧熟睡的人。
宫人训练有素地替他穿戴好了朝服,巍帝掀开帐幔见她睡得正熟,眼底流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转身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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