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皎皎进暗香园时,确实已经迟到很久了。
“七表妹,”谢蓉一看到她,便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走过来,压低嗓音道,“琉璃宫灯,你可带来了?”
黎皎皎侧目微笑,“摔碎了,我着人传信给五表姐了呀。”
谢蓉脸上的笑意霎时挂不住了,她看着黎皎皎,“七表妹不是答应给我吗?”她抓住黎皎皎的袖子,“你先答应了我。”
“可它碎了。”黎皎皎提醒道。
“皎娘偏偏在郡主办好宴会时,才告知。”谢蓉看向黎皎皎的目光多了几分指责,“你岂不是故意叫郡主难堪?”
上辈子,谢蓉为了讨好豫章郡主,自夸可以买到琉璃宫灯,在赏梅宴上作为景观。实则私底下来求黎皎皎,说黎皎皎若是不借,她便守在门外不走。
黎皎皎没有办法,才将外祖母赏的琉璃灯给了谢蓉。
谢蓉因此大出风头,得了豫章郡主青眼,一时之间不少贵女和她交好。可谢蓉却反将一军,称那琉璃宫灯本是她娘的陪嫁,是黎皎皎的外祖母寐下,险些不还给她。
如此种种,谢蓉在背后没少散布谣言。
不远处,豫章郡主缓步走来,瞧着手上新染的蔻丹,淡淡道:“蓉娘,你许诺带来的琉璃宫灯呢?”
谢蓉面色苍白,“是……是刚刚,皎娘失手打碎了。”她看向豫章郡主,微微皱眉,“皎娘也不是故意的,她肯定也不想郡主难堪的。”
一听难堪两个字,豫章郡主脸色霎时冷下来。
“黎五,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猖狂了。”豫章郡主一扫身边的婆子,“将当着众人的面赶出去,好让大家看看,魏国公府是什么家教!”
谢蓉唇角弯了弯,很快压下去。
豫章郡主身边的婆子上前,想要拉开黎皎皎。但黎皎皎微微拂袖,避开了婆子,微微拊掌,身后仆从取出一只七彩走马剪纸宫灯来。
“这是我特意带来救场的宫灯。”黎皎皎眉宇间有些笑意。
这宫灯华丽精致,新奇无二。一拿出来,豫章郡主的面色便好看了许多,不再愤怒。身后的仆从惯会看人眼色,顿时不上前拉拽黎皎皎了。
黎皎皎继续道:“我摔碎的,是我自己的宫灯。”她似笑非笑看了谢蓉一眼,“蓉娘想借,可我的碎了,借不了了,她便急了。”
豫章郡主也不是个傻的,当即明白过来,谢蓉这是故意含糊其辞。
她一贯厌恶谢蓉最甚,此时一听黎皎皎反驳,立即信了八分。何况黎皎皎唤了红蓼上前,将前去慎宁伯府宋帖子的细节一一说出来。
“好你个谢蓉,人都来了,你说你没有琉璃灯。”豫章郡主抬手,冷盯着谢蓉,“敢戏弄我的,你倒是第一个,给她掌嘴二十。”
谢蓉死死抓住黎皎皎的袖子,求助似的看着黎皎皎。
“今夜的月色与雪色都好。”黎皎皎看着谢蓉,轻笑了声,事不关己地坐在腊梅花下,“虽然少了琉璃灯,可这剪纸走马灯亦是精妙无双。”
豫章郡主身后的嬷嬷走上前来,对着谢蓉的脸便是一巴掌。
声音太大,引得早就留意着此处喧哗的贵女们看过来,瞧见挨打的是谢蓉,却没有一个人肯出来求个情。
反倒面有哂色,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
黎皎皎不紧不慢地拨弄手炉,垂着眼睫思考,上辈子黎谢两家奉命死守京都。可最后,她的父兄死在城破之前,和谢家父子却一早丢下谢蓉,逃出城去。
无论如何,谢家一定和父兄的死有关系。
当着所有人的面,谢蓉的脸被打得红肿至极,难堪得不敢抬起脸来。可偏偏豫章郡主的父亲,是今上唯一的嫡子秦王,母亲是首辅嫡女。
而慎宁伯府,空有一个爵位,实则连面子都要撑不住了。
加上今上不管政事,放任秦王为所欲为,是以豫章郡主羞辱臣女这样的事情,反倒成了寻常。
一直到二十巴掌打完,豫章郡主才起身离开,轻嗤了一声,“什么卑贱肮脏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上眼药。”
其余看戏的贵女们也掩面离去。
只剩下黎皎皎仍旧坐在腊梅花下,她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拂动,捧着热气腾腾的茶,低头吃了一口,“我没记错的话,你阿爹出使鞑靼,还没回来?”
“与你无关。”谢蓉捂着脸,跌跌撞撞起身要走。
黎皎皎放下盖碗,“如今已近年关,按道理,慎宁伯早该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谢蓉警惕地回过头,她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黎皎皎了。
黎皎皎虽然有些冷淡,却向来不把吃的小亏放在心上,更不会把别人往坏处想。偏偏今日,黎皎皎处处都这样计较,半点不肯受委屈了。
“意思是,没有人给你撑腰了。”
上辈子害死她的人之一,便是谢蓉。
但谢蓉还不能死,只有从谢家查起,她才能知道当年对父兄还有自己下手的人,到底还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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