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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皎皎死了,就再也没有拿她和黎皎皎比较,再也不必被黎皎皎压得死死的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谢蓉吐出一口浊气,上了回家的马车。
暮色悄然,街道上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斑驳的夜雪折射出莹白的光彩。
戚复踩着积雪,步履不疾不徐,却在眨眼间掠出好远。街角的老人还在卖红薯,炉子里没多少火了,冻得老头一个劲儿打哆嗦。
往日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可没由来的,想起那位娇小姐总是捂得严严实实,恨不得缩在熏笼火盆便不要挪开才好。
“还剩多少,我都买了。”他从袖口倒出一把散钱,弯起全无真实笑意的眸子,问道。
老头抬起头,“还剩最后一个,五文钱。”
戚复丢下五个铜板,接过热乎乎的红薯,随手塞入袖子里。热气烫得他眼睫一抖,有些不习惯这样温暖的东西,好一会儿才品出一点熨帖的欢喜来。
他几步走远,出了城。
水云居在名义上是一处茶楼,实际上暗藏玄机,是白月楼在京都的一个据点。
戚复几步上楼,空中飞来一支暗器。
他随手格挡开,瞧见弯钩坐在高出,不善地瞧着他。随即冷哼一声,其余人立刻戒备起来,似乎立刻便要一涌而上,斩杀戚复。
“我找老东西。”戚复淡淡道。
可弯钩全然没有让步的意思,一时之间,水云居内氛围紧张。
“都给我消停些。”坐在轮椅上的楼主被人推出来,瞧见了弯钩,笑了笑,“好久不见你了,这些日子,都接了些什么单子?”
弯钩面色仍旧不虞,却多少卖个面子,道:“黎清逸的命,不好取。”
戚复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往上走,数百人守在水云居各处,兵器一触即发。他从袖子里取出尚有余温的烤红薯,丢给老楼主,眼睫上有细雪化的水珠,“我要查一查流水簿。”
在这一瞬间,兵器出鞘声在一齐响起。
“这流水簿,只有楼主与少楼主方可观阅。”老楼主不动声色,“你没有完成杀黎清逸的单子,自然无权查阅。”
弯钩冷笑了声,劲直抽出腰间的刀。
少年面色清淡,“明日杀了黎清逸,我便是少楼主了。”他抬眼,乌黑的瞳仁微转看向弯钩,三分挑衅,“今日与明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十四!”
弯钩怒喝,刀如罡风扑面而来。
少年出剑,冷白剑光如虹如练。他身形快若虚影,在别人还看不清之间,震开弯钩重如千钧一刀。
“楼主,你觉得呢?”戚复问道。
老楼主在剥红薯皮儿,此时剥了小半,抿了一口甜糯的红薯肉,点了点头,“也是,早晚都是要交给你的。”他温和慈祥地看了弯钩一眼,交代道,“你去取了另一半钥匙来,我开暗室取流水簿来。”
弯钩的面色极为难看。
可其余蠢蠢欲动的人,都看见弯钩的袖口缓缓流出血迹,顺着刀柄滑下来。
“是,楼主。”
其余人都微微一顿,原本紧张的气氛像是无形中散去。弯钩当真取来了一半的钥匙,交给了楼主,楼主摆了摆手,“好了,都下去吧。”
等到众人散去,老楼主的红薯也吃得差不多了。
“倒是长大了,没给我下毒。”楼主感慨了句,让人推着轮椅,去开了暗室的门取出流水簿。
戚复收回剑刃,接过流水簿。
他翻开书页,丝毫没有好奇前面的内容,劲直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最后一页上,写的就是杀黎清逸的单子。
黎家既是显贵,又是朝中中流砥柱。按道理,没有人敢对黎家下手,一旦杀了黎家,引来的便是整个朝野的震惊,和朝廷势力的穷追猛打。
“竟是他。”戚复眉头微挑。
老楼主便坐在不近不远的位置,瞧着戚复的神色,“长大了啊,竟也学会在乎一个人了。”他摇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西洋钟,“明日便要出任务,便去瞧瞧你阿嬷吧。”
戚复唇角的笑意冷了些,却没有拒绝。
见着少年走远,楼主自顾自叹了口气。
还好戚复阿嬷还在他手里,否则看他对那小娘子的态度,怕是他不会接去杀黎清逸这单。不过,也无妨,十四杀了黎清逸,此后便再也不可能和那些黎家小娘子有什么可能了。
戚复走入房间,“阿嬷。”
老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戚复,“小郎,阿嬷给你做了几身衣裳。”
“似是都大了些。”戚复只消看一眼,便能看出来尺寸,几乎每一件都比上一件要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