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这般下,风也依旧这般的冷。
凄风苦雨愁煞人。
……
定国公府,
朱紫的大门在里面的那一侧,被人推了开来。
黄衣的小童耷拉着一张青黄的脸,一手提着一桶轻盈的水,一手拿着一把竹编的扫帚,从高高的门槛里跨了出来。
他的背后此时已经是湿漉了一大片,分不清楚到底雨露,还是汗水。
他将那清水随意的泼洒在了门前的台阶上,随后又立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神色中,还是向来的那份恬淡。
……
“嘎吱……”
那小童身后的大门,在他不经意时,仿佛是又打开了。
刺骨的春寒从缝隙里透了过来,直直地拍打在他的后背。
衣襟飞舞,青丝飘动。
小童似是感到了一丝的暖意,但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一只素白的纤手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头顶。
“小姐……”
小童笑了起来,惊觉着叫出了声。
但林姝彤却是慌忙地伸出了一指,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唇上。
“轻声些,别让娘亲知道了。”林姝彤低沉着声线,说道。
“知道吗?”她歪了歪脑袋,甜甜的一笑。
小童看到这里,失神地点了点头。
她又笑了,轻轻抚顺着他被吹散的毛发,又道:
“真乖。”
林姝彤将手从小童头上移了下来,侧身就欲离去。
“只是……”小童又说道。
“只是什么?”
林姝彤困惑地转过了身,只是也无需小童言明,她自己也已看清了。
贵态丰腴的美貌女人,双手环抱,托举着那对有些臃肿的酥胸,轻倚着门房,淡淡的看向她。
“只是我已经知道了。”女人似是有些怒气,幽怨地说着。
“娘……”林姝彤埋下了头,低声地说道。
“你呀。”女人探出玉手,凌空点了点她。
“我错了。”林姝彤的头埋得更低了。
“错在哪儿了?”女人追问道。
“我不该背弃前言,又去找那道士。”她仿佛是要哭出了声,有些哽咽地解释着。
“不是这个。”女人摇了摇头。
“不是?那就是我不该没有把女红秀完就偷偷溜走。”
“也不是这个。”女人又摇了摇头。
“你的错是,怎么能在雨天出门时不带伞呢?”女人提了提声线,凤目圆睁,大声地说道。
“要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呢?”
说着,她又走上了林姝彤的跟前,径直地递向她一把淡青的纸伞。
林姝彤抬起了头,有些愕然,一番慌乱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接过来。
“拿着呀。”女子说着又把伞往她眼前递了递。
“既然你自己已经选择好了,我们当然也就只有支持了。”她轻声地说道。
“我们?”
“对,就是我们。”女人笑了,宛如云雾之后那抹灿阳。
女孩也笑了,应了一声,小心地接过。
对着前人深深地一拜,跳下那几级矮矮的台阶,欢快地跑开了。
小童看到这里,也跟着自然地笑了起来。
而当他转过头去时,却恰巧对上了夫人的冷脸。
顿时,便别过了视线,继续而安静地扫着他的门庭。
……
……
雨林里,
阴风阵阵,夹带着某人疏朗的笑声,宛如游魂般惊掠而过。
天边的雨丝也随之翩飞而走,一点一滴,如是万年冰山上的寒锥,坠坠而落,
而泥泞里,理应溅起水花,也是丝毫不留情面地,拍打着行人的衣衫,露出一块不可名状的水渍。
不过瞬息,那笑意已是从林子的这一面传到了那一面。
缓缓地,又渐而从林里探出了头。
那人一身破旧的道袍很是招眼,大大小小的补丁合归一处,倒是像极了一张纵横交错的棋盘。
蓬松一头的黄白发丝,宛如秋日的枯草,
仿佛只待春风飘摇,就兴许又能新绿起来。
他没有打伞,而微末的雨滴,却好像穿过了他的身体,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股奇异的笑,疯疯癫癫地,嘴里嚅喏着,呜呜地发出些许响动,
穿过牙间的空洞,旁人凑近了来,也只可听到唏嘘的风声。
只见他拖着老旧的身躯,一深一浅地踩在泥淖之中,然后又提起,慢慢地向前挪动着。
他的确是有些高兴,可能是因为那亭子就在眼前了,
他竟是雀跃地跳了起来,一步踏空,整只鞋子结果都飞了出去。
没有办法,他又不得不赶忙单脚蹦跳着,去将那只鞋给拾了回来。
破鞋里,一只污浊的脚掌从一个洞里穿了进去,又从另一个孔洞里穿了出来。
一时间,倒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生恐是要耽误了什么,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行。
……
这疯癫的道人在亭外停了下来,仿佛是有意识地,抬眼看了上去,
那亭上的牌匾倒是挂得方方正正,反倒是其间的文字有些许的潦草恣意,不过却也依稀认得出来一点神韵---长亭短亭。
而那落款处却倒是分外的清楚---李行止书。
那道人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欣赏……或者说是……满意,反正眉眼中也是多出了几分的暖意。
他一脚踏上了台阶,但却又并不忙着进去,
只见他悠悠地弯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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