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入眼仍是那片熟悉的黑暗,仍是在那间冰冷的石室里。
他摸索着起身,却又无力软倒。冰凉的石板刺激得他恍惚的精神清醒了不少,揉了揉额头,苦笑又挂上嘴角,又梦到她了么...
他没有再去挣扎着起身,靠在石壁上,凝视着这片熟悉的暗色,眼前似是有着一抹难以察觉的青若隐若现。
只是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是那般遥远。
天人永隔...
环顾四周,身旁无她也无剑,最是意难平。
劫难之后的他,不过是个废人罢了。纵使当年如何天才,如今却连平凡也做不得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呢?那些年答应她的事,还有可能做到吗?
当年是他自愿沉寂于此,为何此刻却又涌起久违的些许不甘?
无光,亦无言。
他回想着。那些美好的,那些残酷的,历历在目。
最美好的最残酷的如真实般梦境,她在里面。
梦里她仍在,一如当年,青衫旧颜不曾改。
梦里他还在,不复旧年,白衣予恋醉流年。
这么多年,抹不去她留下的痕迹。
眼中所见,梦中所思,尽皆有着她的影子。
折磨着他苟延残喘的神经。
...?...
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疼痛令他惊醒。精神恍惚已成为这些年里的常态,他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回忆的旋涡,挣扎着却又那么无力,痛苦着最终失去。
摸索着,指端碰着玉瓶拿起。
他熟练的将玉瓶中的灵药倒出吞下,感受着磅礴的药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灵力在他毫无生气的身体里汹涌着,他的面色却毫无变化。
顷刻后,仍然空荡荡的灵海宣告着又一次的失败,对于他而言也无甚感觉。
随手将已经空了的玉瓶沿地轻轻滚出,撞上同样空掉的瓶子,一阵声响,在暗色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刺耳。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捋起颊上的发丝,望着深沉的暗色,便有些痴了。
过往于眼前一一浮现,她的每句话语都深深地印刻于他记忆里。
“应该...快了...”他心里想着。
良久。他倚着冰凉的石壁挣扎着起身,体内不知从何而生的气力终是没有让他再次滑倒。
感受着熟悉的温度,他的意识有了些清醒,过往被暂时抛却。
但这还不够。
他摸索着,靠着石壁缓缓踱步,走出这间他画地为牢的石室。回首望去,似是有些不舍,但步伐依然坚定地向着某处行去。
他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也清楚,他将要去往何处。
所以,他没有犹豫。
行至黑暗的边缘,前方头顶上镶嵌的灵石撒着淡淡的光亮。
分界之处,同样为他抉择之所。
身后无尽的深邃,万象尽皆被其所噬。
身前他望去,巨大的灵阵望不着边际。
屡至而望不敢及。
但这一次,他并未驻足观望。
耳边回荡着他与她约定的承诺,他终于下定决心。
他的手离开可以倚靠的石壁,身子险些跪倒,但这不能阻止他前行。
他缓缓进入这座灵阵,现在,他要进入更深处。
随着他走入,灵阵却无反应,像是默许了他的来访。淡淡荧光下,孤单的影子被拉长。
这里是囚牢。
这里是囚牢最深处。
也是以前家族老人们口中所说的封禁之地。
囚牢中不仅有封镇的当世罪逆,也有自仙古以来就关押其间的宁氏之敌。
他在囚牢内,见识过诸多强者。仙圣、长生境的宗师人物,终三、真境的一方巨擘,全都被封禁了力量镇压其中,有的安然自若,有的形同疯魔,都是他以前遥不可及的存在。
囚牢当中所禁,最外最低便是仙圣,越往里,境界便越高。
至于他现在所处的最深处,这座灵阵内,不论是人或物,都应为最强。
甚至可能超越真境之上。
那未知的或许是他能想到的最后希望。他需要力量,需要力量去完成那个承诺,了结心愿。哪怕只是去看看也好,可他现在的身子难以做到。
步履蹒跚,穿过无数沉寂阵纹,穿过一片光影迷乱,他终抵达这座灵阵最深处,却并非他所想那般。
静谧无声中他看去,尽头是一面巨大平整的无色石壁,有一画卷挂于壁上,有一人立于壁前。
四周空旷,微微荧光,将此处点亮。
他能看清画,却看不清人。
似相对。那画明,那人黯。
壁上画中,荒芜之所,那女子持剑,满身殷红,绝色面容冰冷决绝,隔着甚远,仍觉寒意逼人。
壁前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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