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私奔

    秋天的深夜，天高气爽，通天明月，无数星星亮晶晶；草丛中蟋蟀在唧唧地叫着，秋水荡漾，和风欲醉，一派自由天地。王光勤和黄竹林出了院门，转过身来双双跪下，对着老屋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贴在胸前，竹林说：“妈，恕女儿不孝，养育之恩来世再报，你丢了竹还有梅。”王光勤说：“老板娘—妈，别怨我，我是被逼下梁山的”，两人犹如一对释放的鸟儿，获得了自由，比翼双飞。深深地呼吸着秋夜的新鲜空气，挽着手，依偎着，走在那陌生的道路上。

    由于走的仓促，没有决定去哪里，出了门一直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着。

    不知走了多少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东方鱼白色的云彩下升起了曙光。田野，山河慢慢地抹上了一层粉红色的彩霞，夜露打湿了他们的衣襟，晨风吹散了他们的头发。两人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发出微笑，洋溢着获得自由的欢乐。

    又走了十多里，该是早餐时辰了。

    王光勤想叫竹林吃早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钱呢？本来么，男女出门宽绰的丈夫掏钱买单，而今王光勤是小瘪三一个，身无分文。一钱跌倒英雄汉，他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有钱公子新婚度蜜月，那装满钱袋的丈夫带着新娘在外进饭店、住宾馆；山珍海味、游山玩水，尽情享乐。而王光勤呢？什么也甭想。

    竹林开口说：“勤哥，早饭时辰了，吃点什么呢？”

    “随便吧。”

    两人走到小吃铺前坐下，竹林说：“请来两碗面吧。”

    “好嘞。”铺主应声。

    一会儿端来两碗面。男子吃饭如虎，女子吃饭如数，王光勤狼吞虎咽，很快下了肚子。竹林尚剩半碗，她把剩下的一半推给他。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王光勤不好意思接受，只推辞着。

    吃完了继续走路。

    他们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黄竹林举头一望一惊，说：“哟！光勤呀，月亮不见了，我们这要去哪里？”

    “去哪里？哦，我还没有想好呢。对了，问苍天吧。”他顺手在路旁摘下一片黄连果树叶。叶片硬纸责，镂空三角形，叶尖很长。王光勤两手掌夹着叶片高高举过了头，对着苍天深深作了三个揖，喊道：“天灵灵，地灵灵，敢问苍天我们去哪里好？”用力一抛，叶片飘向天空，旋转了几圈落下了地。王光勤看着叶尖指的方向惊喜地说：“啊，去南方！去南方！”

    他又指着南方问过路老人说：“请问大爷，这个方向指的是哪里呀？”

    “哦，这？这个方向应该是江西。”老人顺便一答。

    “对对对，竹林呀，我们去江西。江西是个好地方，那里或许有我们的家。”

    “好，好，好。”她只能紧跟着王光勤浪迹萍踪，他到哪里她跟到哪里。走饿了买着吃，吃了又走，晚了便借宿。只三四天工夫竹林身上的钱没了，又饿了一天。那天来到一户人家门前，见一位老奶奶便说：“奶奶，我们在你家借个宿，明天走，行吗？”

    “你们是出远门的吧？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我们从湖北来，到江西去。”

    “哦，江西不远了。我们这里是黄梅县，过了大江便是江西九江。好，今晚就住我家吧，还没有吃晚饭吧？”

    “还没有吃呢。”十分爱脸面的王光勤只能说直话了。好心的老人，她把剩下的饭菜都端了上来。两人毫不客气吃了个饱。

    第二天大早老人煮了绿豆稀饭让他们吃了起程。老人送出门外指引着大道说：“年轻人，顺着这大道只十里路到江边，过江便是江西。”

    “谢谢老人，你好心人能长寿！”

    走了一段路回头看老人，老人仍然举手看着。

    王光勤带着竹林来到大江边找到了渡口准备坐船过江。可是两人早就没有钱了怎么办呢？他向前对船老板说:“老板，我们要过江，但没有船费。过了江打工挣了钱再还给你，行不行？”

    “不行，不行，哪有这等好事！打工挣了钱再来还钱，有谁信呀？”

    情急之中，竹林想了想，从衣包里拿出一件八成新的花洋布女衬衣，给船老板说：“这件洋布女衬衣是正宗的进口货，给你抵船资吧？”

    船家接过去一看，确实不假，进口货。这倒是时尚服装，带回家老婆定然高兴。船老板欢喜之下，便说：“好吧，渡你们过江，算你俩走运！”

    船家松了口，两人欢欣鼓舞地上了船。船离开北岸，渐渐驶向江心。他们俩含着热泪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生他养他的故土－－湖北。将一水之隔，天差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