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冬,王光勤和黄竹林相依为命沿途乞讨,一天下午来到皖南山区-个叫白鹤塘的村庄。在村后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礅上坐下歇息。无意中看到那家正堂上挂着“天地君亲师之位”的堂幅,心想:”咦,跟我们家的堂幅一样么?莫非这里有湖北人?”
一会儿屋内出来一位老奶奶,她看看这对年轻人虽然憔悴,寒酸,但倒是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带着一付憨厚、善良的面相,惹人喜爱。便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小夫妻一对吧?是出门路过这里的?”
王光勤看看竹林微微一笑,说:“奶奶,我们从湖北来,到你们这里来打工的,这里有老板招工吗?”
“哦,这水荒年代很多地方被淹了,逃荒人多,找打工难喽!我老年人不出门,不知道,要等我儿子回来问问才行。己晌午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王光勤怕竹林饿坏了,顾不上脸面,只说:“还没有吃饭。”
“来来来,进屋来,我给你们弄点儿吃的。”
老人把剩饭放在锅里炒了-下,加两只蛋,端上来两大碗蛋炒饭和几个小菜给他们。
两人一边道谢一边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老人见他们吃得如此之香,便喃喃地道:“可怜呀,饿坏了。要不是荒年哪能这般模样!”她又说:“小伙子,你们吃完了先不慌走,等我儿子回来了找个落脚地,再慢慢找工作。”
老人的话说到了王光勤的心坎里:“好好,谢谢奶奶的关心。”
饭后他俩没有走,等待老人儿子回来。
傍晚,她的儿子和媳妇都回来了。
老人告诉儿子说:“家里来客了。”
真叫“善德传家”,说老人好,她的儿子和媳妇更好。老人儿子叫王光满,媳妇叫陈桂香。两人都是生产能手,家里种了十多亩田,空闲时光还出门做临工。
王光满见家里客人便和颜悦色地说:“贤弟,哪里人氏?”
“我是湖北人。”
“哟,那我们是同乡喽?我们这村上很多人老家是湖北。本地人姓陈,称我们叫‘湖北佬’;左近的山沟里住着很多‘湖北佬’,当地人称‘湖北佬窝’;他们的中堂挂的都是‘天地君亲师’;说的话称‘湖北佬腔’。你听我的口音没有湖北味子了?”
“有,有,基本上没有变,听得懂。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那是,那是,特别亲热呗。我们虽说老家湖北,是哪个县哪个乡都不知道了,就连爷爷的爷爷也说不清。侨居在这里,世世代代在这繁衍生息,从来没有人去追本溯源,失传了。”
“原来是这样,那也算是本地人了。”
“贤弟贵姓?贵庚?怎么称呼?”
“我姓王,叫王光勤,今年十九整。”
“哟,我俩同姓同辈同家乡!原来是一家人!哎哟,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认不出一家人!我比你大,应该是你兄长了。”
王光勤灵机一动,两手作揖,跪下一条腿,说:“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希望做哥哥的多多照顾。”
落难之中遇知己,分外亲热和激动,王光勤热泪夺眶而出。王光满慌忙扶起他,并说:“兄弟,不认识是两家,认识了便是一家,这是缘分。你暂时在我这里落脚吧,我兄弟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黄竹林也在-旁含着激动的泪水拉着陈桂香的手说:“嫂嫂,多谢你们收留,我们没齿难忘。”
陈桂香也热情地说:“不用客气,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家虽然穷一点,条件差,但是饭还是吃得上来的。我们吃什么,你们也吃什么,同甘共苦度日子。”
黄竹林和丈夫在外漂泊多时,吃尽了千辛万苦,饥寒交迫受够了,冷嘲热讽听惯了,这样的知心话从未听过。今天真是如家归来,感到特别温暖。
老奶奶听到这里也喜出望外,笑嘻嘻地开了腔:“你们既然谈到这里,我也倚老卖老说一句:我要收王光勤为干儿子,光满、桂香你们同意吗?”
“好好!妈说得对,今后我们是兄弟俩和妯娌俩了。太好了,哈哈!”陈桂香高兴得笑了起来。
王光满也高兴地说:“好,好,人多力量大,弟兄两个互相有个帮衬。”
老人问王光勤,道:“王光勤和黄竹林你们愿意吧?”
夫妻双双跪下一拜,说:“干妈在上,受儿媳们一拜。”
老人伸手扶起他们,笑着说:“好了,好了,起来吧。”.两人好像投入母亲的怀抱,无比的温暖。落难之中遇上这样的恩人,夫妻俩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