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宇文燕千辛万苦为苏士宁搞到的情报,轻易地就落到了巴根的手里,一半是天意,一半是人为。
5月12号那天晚上,宇文燕从卧龙岗回来,就把部下安排回家了,并叮嘱大伙绝对要封锁消息,即便是对博物馆内部人员亦是如此。
宇文燕自己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关起办公室的门,一个人火急火燎地整理起从卧龙岗带回来的资料。筛选、输入、编辑、传送……一直鼓捣到九点多钟才结束。因为心里惦记着伊兰的孩子,就急急匆匆地往家走。但是,俗话说得好,‘忙中出错,淡了咳嗽’。宇文燕关电脑时忘了将传给苏士宁的文件删除。这一忘不要紧,事情从此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下班后的馆长巴根来到办公桌前,象往常一样打开监控录像,对整个大楼进行一次全方位扫描,还特别留心看了看文物仓库的电视画面。紧接着又给保安部值班室打了一个电话,见没什么问题,就打开电脑,开始在馆网上浏览今天全馆各个部门的工作情况。这是他每天的程序性工作,即便身处外地也会通过计算机远程来查看这些信息,以保证对龙州博物馆绝对掌控。
就在巴根浏览博物馆总服务器的时候,宇文燕传给苏士宁的资料,通过K-YW01号电脑,全部呈现在巴根的面前……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真是巧合得让你目瞪口呆,所以,古人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在灯火阑珊处”……还真不是瞎编出来的,那实在是古人生活经历的结晶。此刻的巴根,便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心境;便是“蓦然回首”的感觉。原本他对宇文燕的考古部整体消失了一个下午,就心存怀疑,这会儿全明白了。
“竟然出卖单位利益,把材料卖给了老苏……”巴根与其说是惊愕,倒不如说是愤怒,他简直要跳起来。
愤怒归愤怒,愤怒之后,巴根开始琢磨咋整:直接找宇文燕谈话?不行。宇文燕会说自己正准备汇报呢……
直接找市领导汇报?不行。苏世宁属于省属干部,这对他没实际意义。再说古墓的消息马上公布于众,自己也不会从中得到利益。
与外边的大人物合作?可一时上哪儿找合适的合伙人……不过现在苏士宁的小辫子攥在我的手里,不妨敲他一下,权当投石问路……
想来想去,巴根决定给省博物院的黄卫东打个电话,问一问苏士宁那边的情况。按说黄卫东是文博苑的外联部主任、苏士宁的嫡系。怎么肯把苏士宁的事儿透露给巴根呢?这又得去老祖宗哪儿找根据啦!赵孟頫的夫人管道升有一首《我侬词》写得好:“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这便道出了人们社会关系的真谛。
这黄卫东虽是苏士宁的嫡系,却也是巴根的同学。二人专业相同,爱好相同;又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和社会声望,一块儿操控文物拍卖会,贩卖非馆藏古董,所以还有利益相同。
黄卫东接巴根电话的时候,正为莉莉娅的龙州之行做着一应俱全的准备。于是,就把莉莉娅去龙州的事儿,有意无意之间透露给了巴根。于是,就发生了刚下飞机的莉莉娅,狼狈逃脱巴根追击的一幕……
其实巴根只是敲山震虎,想让苏士宁知道,自己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而没想真的与莉莉娅交锋。所以,从机场回来之后,巴根就给苏士宁打电话。
“苏兄,你好啊!听说最近又要发大财啦……”巴根知道,打迂回战自己绕不过苏士宁,所以就直捣主题。
“发什么财呀,让汶川地震闹得人心慌慌的,还发财呢,晕菜吧……”苏士宁在接到莉莉娅的报告之后,就做好了应付巴根的准备。苏士宁知道巴根是个贪得无厌,又心急气躁的家伙,跟他玩儿,只能玩儿太极,“你老弟咋样啊,地震没啥损失吧!”
“你这不是没事儿闲磕打牙嘛,汶川离我这儿千山万水!”巴根并没有顺着苏士宁的话继续深入,他明白苏世宁是个打太极的老手,很容易就会被他绕进其他话题,所以紧紧抓住核心问题不放,“卧龙岗那档子事儿你想咋整?我看哪,还是咱俩合作整好,不然咱们谁也痛快不了……”
“咳,你说这事儿啊……”苏士宁见巴根亮牌了,就笑嘻嘻地说,“这事儿我已经报告给省文物局啦!至于怎么个搞法儿,得由他们说了算。不过……”
“不过什么。这么快就溜达到文物局去了。文物局最后还不是得邀请你这位大专家出手……”巴根没料到苏士宁整出的这一手,所以不知不觉中,又入了苏士宁的圈套。
“恐怕不那么简单,省考古所大概也会参与呢……”
“你能让给他们哪……”
“搞不好还不得有个三家五家参与啊!”
巴根渐渐意识到,苏世宁将古墓的消息传递给考古所等几个单位,然后再凭借他在北方省考古界的地位,以及最初作为联络发起者所处的中枢角色,立刻就会变成这次考古发掘的中枢核心,到时候几个单位协作发掘,他苏世宁居中调度。发掘、保护、修复、馆藏入册等等一系列事宜都在苏世宁掌握中。这虽然是步险棋,却是苏世宁看准了才走的。
“我他妈的不管别人,反正没有老子参加不行,在龙州境内发掘古墓,没有我龙州博物馆的事,到哪也说不通!”巴根血压一高,道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看这样,”苏士宁知道巴根要撒野动横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做好发掘前的保护工作,你呢,明天就给市里汇报,先派人保护起来。我呢,明天去文物局请示一下,让他们争取发一个指导性意见的文件,明确一下责任。然后咱们再具体商量……你说呢?”
“那好吧。不过你可别耍我,耍我,我可跟你没完……”巴根被苏士宁拿捏得一点儿主意也没了。
其实,第二天一上班,宇文燕就已经发现,昨晚自己百密一疏,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这使她极度惶恐,她知道,一旦自己传给苏士宁的资料,被人发现,特别是被巴根发现,那对自己将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而是一种出卖本单位,甚至本市科研成果的渎职行为!说小不小,说大就大……
一上午,宇文燕都忐忑不安,心神不宁。她想给苏士宁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他,听听他的意见。但又心存侥幸,巴根不会翻遍服务器的每个角落,再说了,自己也没在巴根跟前露出什么马脚……
直到下午,苏士宁给她挂电话,她的侥幸心理才被彻底打碎。她知道,自己早已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之中。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士宁......
苏士宁听宇文燕一口气说完,知道泄密的漏洞在宇文燕那里,反倒安心了。漏洞不是出在自己身边,就说明,自己身边暂时还没有内奸。他思索了一会儿,如此这般地对宇文燕交待了一番,让她马上照此办理。最后重重地加了一句:“一切的一切,就是要稳住巴根。稳住他之后,再作计较……”
宇文燕听了苏世宁的安排后,有些不解。“把消息上报给市文宣部,这样做,不是等于给别人做嫁衣裳吗?”。
“是保你重要,还是保工作重要?”苏士宁不愿再跟她多解释。
其实苏士宁明白,自己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不仅能够解脱宇文燕,还能够阻止巴根掺和进来。
因为他知道,巴根一向不买龙州市文宣部那个麻脸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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