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撑着床板,强撑着想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来,他掀开被子,右腿艰难挪动着脚尖刚一沾上地面,便有人从外头风风火火掀帘跑了进来。
见此,北逸轩无奈叹了一口气,倒是自个儿又将被子掀了回来盖在腿上。
“我说王爷您啊,受了伤就不要随意动弹,您这伤若是不好生养着,仔细落下一辈子的病根。”说话的是那日擅自调动兵符的手下,他的脸色也很为难,弯腰将北逸轩的腿又送回了床上,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被子。
“近日军中的情况怎么样?”北逸轩选择性忽视,这些日子来他被照顾得五体不勤,整个人都别扭极了。
一听北逸轩这样问,手下算是有话说了,一屁股坐在窗边的矮脚凳上,情绪说来就来,瞪着一双眼气愤道:“王爷您不问倒还好,现下一问属下就更来气了,那墨厉宸仗着自己是主帅,副将您又受了重伤,整个人在军中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北逸轩倚在床头,敛着眼皮儿静默着,没说话。
他最是清楚墨厉宸是什么样的人,确实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但是心太高气也太傲,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想来是这一连几场胜战都是墨厉宸自己一意孤行。
“您是不知道,您这一百军棍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本就是属下……属下的错,偏偏主帅要把这件事算在您头上,还有之前他不听几位将军的劝阻,非得让您去突袭,人手又不肯多给,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他故意排挤您,军营中好多士兵都已经心生不满了。”
“我知道。”北逸轩忽然抬眼看向属下,神情里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这样的话你同我说说就是了,切记不可在外头张扬,对谁都没好处,省得又让主帅那边的人嚼舌根子。”
闻言,手下闷闷应了一声,垂下头不说话了。
见他这样,北逸轩也晓得是自己这话不够圆滑,轻咳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道:“不是说你不对,只是你也晓得我同主帅有些过节,但若是摆在明面上来可就是主帅与副将的干系了,往大了说是会动摇军心的,咱们同外人的仗都还没打完,自己人便先内讧起来必然是会有影响的。这军法处置一事我知道你心怀愧疚,但你这样想,这一百军棍换来的是这场硬仗的胜利,换来的是云海百姓的平安,受些皮肉伤,也没什么。”
“可是……”那属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北逸轩抬手拦住了他还未曾脱出口的话,淡淡道:“不要再可是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做得更好,不留任何把柄再给墨厉宸就是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手下也看明白了北逸轩算是不想再揪着这件事下去了,应了一声“属下知道了”心里憋屈得更厉害了。
分明是那墨厉宸的不对,凭什么所有的罪名都要让北逸轩承担,摆明了就是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