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都是自己昏了头,找了道。
“我眼睛痛,小师哥。我现在肯定好丑!”
“不丑不丑!我给你吹吹?”
“嗯。”
乔巧委屈啊,换谁谁能不委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揍成猪头。
四周又漫起白雾,乔巧一下子紧张的握住小师哥。
“别怕。”
子誉轻拍些她的手背。
很快白雾消散,又换了一个地方,乔巧眼睛肿了一只,一只眼看不清楚。
“这又到哪了呀?”
“下元街裴家巷”的刻字,字迹已经斑驳,乔巧瞄了半天都没看清楚。
子誉定定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渐渐心底明了。
空荡荡的巷子传来车轱辘的声音,子誉身体一震。
乔巧探头过去,只见一个推车慢慢从拐角推了出来,一个女人一身白色丧衣艰难的推着车,一边推一边抹眼泪,她咬着牙悲伤到极致却没有哭出声。
推车上有个人被草席卷着躺在上面。
车前面走着一个撒纸钱的小童,豆大的泪珠从他眼框低落却愣是不坑一声。
最难过不过天人永隔,孤儿寡母在这条寂静的小巷独咽悲伤不见哭丧,只闻吱吱呀呀的轱辘声渐近,小孩的样貌渐渐清晰。
“咦?”
乔巧琢磨着,怎么觉着有些眼熟啊。
哦!她拍打着背对着的小师哥。
“小师哥你看!我怎么感觉这小孩……”
好像你。
乔巧突然不说话了,看着始终背对不发一言的小师哥,又看着那个无声撒纸钱的小身影。
她咬着唇,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用力握住他的手,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子誉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身后是什么情形,他的家庭本来还算可以,父亲为人正直,可是后来得罪了一方权贵,处处被排挤针对,之后日子越发困难。
后来父亲为搏一方出路,跟人去深山采灵药,摔断了腿落下一身的病,药石无解,终是病死床头。
左邻右舍退避三舍,家底早已掏空的连一副棺材的钱都没有,只能一张草席裹身。
左右舍闲言说尽,说娘克夫,说自己克父,还说父亲活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伤人言,杀人刀。
娘只好选在大清早人还没起的时候送父亲上路,出发前她含着泪告诉他,路上不能出声,不能吵到左邻右舍。
“小师哥,不难过。”
女孩子糯糯的声音,小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
他还没有见过她这么乖巧的模样。
“我没事。”
终于回过头来,撒纸钱的小童似是有感,突然回过头与他对望。
一大一小隔着飞舞的纸钱望进彼此心里。
四周渐起白雾,乔巧差异,这次居然这么快?
本以为再一次的雾散以后应该就是换个场地,没什么不同,然而雾散的时候乔巧想侧头查看小师哥的踪迹却被眼前情况大吃一惊!
她的手呢?小师哥呢?
“吱吱吱~”
枝头的小麻雀撑开翅膀,圆目露出人类一般的惊恐。
什么!口吐鸟语?
她为什么变成一只鸟啊喂!
乔巧气的跺脚,却从枝头上摔了下来!
救命!我不会飞!
然而她恐惧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她被人接住了。
小小的手心带着熟悉的温热,一颗好大的头出现在面前。
小师哥。
应该说是小时候的小师哥。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娘亲!小鸟从树上掉下来了,是我接住了它!”
女人挺着大肚子,在院里晒衣服。
“快放它回去吧,它的娘亲找不到它也会着急的。”
小子誉摊开掌心:“快走吧小鸟儿~”
乔巧挪了两步不动了,她不会飞。
“娘亲,它没有飞走它喜欢小誉儿~”
小孩开心的呵呵笑,女人也含着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阳光温暖,小童纯真一派温馨的景象。
“哐!”
院门被人一把推开,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小子誉一脸害怕,女人也是面色发白,不过她还是迎了上去。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好几天吗?”
男人喝了酒,醉意熏熏的道:“怎么?不想老子回来啊?这是老子家!老子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又喝酒了?我先去给你弄碗醒酒汤。”
“哎~干嘛急着走啊~”
他把女人圈住。
“趁着醉意不正好嘛!老子都想了好几天了~”
女人惊恐,挣脱不开急忙道:“你正经点!大白天的!孩子还在这呢!”
听他说孩子,他撇了小子誉一眼轻哼道:“这么久了都没叫过老子一声爹?小崽子养不熟!”
“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他这么小懂什么呀?”
“你个丧良心的!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娃!”
“我会小心的,反正你今天是跑不掉的,嘿嘿~”
男人铁了心,女人没有办法,只好在男人耳边耳语了几句,男人放开她,她走到小子誉面前,将几个铜板放在他的手心。
“誉儿,去街上买糕吃去,你不是一直很想吃吗?”
“我想和娘亲一起去。”
女人抹泪。
“娘改天和你去,你先替娘尝尝好不好吃,好不好?你可以和小罗哥哥们一起玩,快要天黑的时候,再回来。”
小子誉想告诉她,小罗哥哥不喜欢和他玩儿,他们总是欺负他,可是他看见娘亲哭了,他知道自己要听话。
“好,誉儿听话,娘亲不哭了。”
小手替她抹去眼泪,他跨出院门,回头,他娘亲正在关院门,她身后漆黑的房子像吃人的怪兽,慢慢紧闭的大门阻挡了她最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