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香苦香的,也很提神。在部队时,夜间站岗,也是一杯加了白糖的茶叶水、一包烟、一包五香花生,要是再自由点儿,还能听着收音机。那时候,这就算是享福了。如今,自己天天这样“享福”,虽然累,收入也很可观,除去给站里的,分到自己手里的,已经三万块了,乔晖掂着这厚厚的三沓钞票,去了邮政,存到孔意的存折里。照这个速度,拼一拼,孔意考上大学,自己也攒够老婆本了。
这么长的路,危险也是有的。上次去阿拉尔,红柳食物中毒,上吐下泻,乔晖自己撑着开了三天。超长的路,开着开着觉得不对劲,一点刹车都没有了。好在不是下坡路,强行别了个低速档,慢慢的车停下来了。车子停在漫天的黄沙中,荒无人烟也就罢了,连棵树都没有,沙漠上的月亮近在眼前,大如鬼魅,呼呼的风声在耳。乔晖下车来透口气,想振臂高呼一下,酝酿了半天,没有喊出来,却听到红柳在车上焦急的喊话“快回来,快回来,那里有狼”。放眼望去,沙土和天空交际的远方,一个小小的影子。
跑回车上,没舍得逃跑,仗着自己坐在钢铁堡垒中,一个油门就能甩开,乔晖等那个影子靠近了,掏出相机拍下了它。沙漠的狼瘦小精干,不怕人,不紧不慢的在国道边上溜达着,这样子,倒让乔晖想起自己的副队长,那个同样瘦小精干的广西小个子。
时间久了,乔晖越来越喜欢这里,这里天高云淡,人情味足,少数民族更是很好打交道。车开到这里,不要烟酒,直接就卸货。呼啦啦大家齐动手,又快又稳。拉货的四轮小拖拉机,走不稳,想走直线就要左右摇摆着,像在跳舞。黑烟一出,绝不认输。场子里的师傅都是粗人,抽烟喝酒样样在行,全国各地的香烟他们都有,乔晖跟着他们,爱上了徐州小贡,红杉树,清香的味道,不冲,还提神。一直计划着哪天回了江苏,找地方寻摸几条。
新疆的烟味重,劲头不大,辣舌头,天池、雪莲、红山、莫合,还有阿凡提。上次给小意打电话,试探着问她,收集不收集烟盒,没想到那边兴奋异常,直说了几个“好”,自此,乔晖又多了项任务,满世界的给她寻摸烟盒,路上遇到来自天南海北的卡友,也厚着脸皮跟人家换烟,就为了回家那天,能大包小包的带回对她的思念,这思念,像风筝的线,又不像。有时候,乔晖觉得,自己的线牵在人家的手里,她说句好,自己就忙不迭的去办。有时候,却又觉得人家并没有牵这根线。乔晖为自己这患得患失感到有些难过。
有时候找到个能停车的地方,想伸直了腿睡一觉。提醒自己警醒着点儿,没想到,一眯眼的功夫,几个车轮子就不见了。作案的哥们儿还给留下了千斤顶,大约也是觉得,卸了千斤顶,自己也砸里面去了吧。不光轮子,还有油耗子,几分钟,满箱的油就没有了,找不到人说理。有些停车场有保安,上来就要二十块钱,起初,乔晖和红柳都不舍得,后来,也想开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家靠这个挣钱,咱靠这个安心,也就交了。即便是交了,也不敢放胆睡下,半睁着眼,也就是休息休息胳膊腿,真要是睡,还是开起来,后座上睡的实。红柳弄了根跳绳,下车撒尿,顺便蹦跶几下,年纪轻轻的,胳膊疼腿疼,腰难受的抻不直,晃起来咔咔作响。再不活动活动,挣了钱,也是填给了医院。
进了山区,路曲曲折折,容易遇上拦车劫道的。弄个人躺地上,盖着白布,几个人跪那里,冲着来车方向猛磕头。起初,乔晖和红柳都心软,想停车看看,万一人家真是重病,自己没伸一把手,回头良心上过不去。停了几次车,被讹去几百块,卸掉小半车货,挨了打,还赔了钱,慢慢的,就再也没有同情心了。再遇上这样的,一个猛打方向,绕过去便走了。
跟死神也擦肩而过了几次。上次拉着个很老的挂车,没掌握好,侧滑了,人没事,车翻了。乔晖和红柳大头朝下,等待救援。路过的大车都停下来帮忙,七嘴八舌的语言,好多都听不懂。来自五湖四海,因为开上了大货车,大家成了一家人。所有的人都说着幸运,乔晖却看着满地的狼藉想着赔偿金。
当然了,这些,不能说。
拧着大腿,迎着头皮,接着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