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联盟初定

得身后有人远远地跟着，以为是你派的，再加上他们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也就没在意。”魏莱紧跟着补充，“是那姓孟的？”

    “不无可能。”扶麓面似寒霜，“他来得实在太巧。”

    魏莱上前两步，低声道：“或者是那姓吕的家伙自作主张？”

    “不对。”扶麓迅速否决，“他报于我的时候明显有犹疑，并且他也不知晓你是带了那日看门的新兵回来，只是远远地看见你进小房。若是他，不至于连细节都没查清楚。”

    魏莱又瞟了她一眼，神色这才有些松动，嘀咕道：“一面之缘，你倒还记得清楚。”又仔细看她面色青白，眉头紧锁，一双黑色的瞳仁冷意涌动，薄薄的唇瓣抿成一线，肩颈柔软，雪色蜿蜒没入衣襟。

    这是个女孩儿。他忽然发觉。一个柔软的、脆弱的、和此地格格不入的女孩儿。

    如果没有卷进这个阴森诡谲的地狱里，该是普通人家捧在手心里疼地小姑娘。想到这，魏莱心底又是一软，张口便说道：“昨晚没休息好？蔷薇呢？可用了早膳？”

    “只怕没有这么简单。”扶麓仰起脸，黝黑的凤眸在阳光下冷冽如同冰晶，折射着蓬勃的欲望和笃定的自信，“朝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一方人马，而且，与太后之死有关。”

    “草民拜见陛下，愿陛下龙体康健，福寿绵长。”

    “快快请起，赐座。”御书房正殿高座上，皇帝温和而憔悴。

    “谢陛下。”殿中二人起身，一边一个拣位置虚虚地坐了。身后随即就上来两个小太监，在二人手边放了一盏茶水。

    “这位想必就是阴阳家的集大成者了吧，先生此番奔波，着实是辛苦了。”

    闾丘堇起身道：“陛下谬赞了，草民只是个修行之人，算不得什么大师。”

    皇帝颇感兴趣地向前倾了倾身子，问道：“还不知先生法号？”

    “草民姓闾丘，贱名堇字。师父教导，我派均为槛内人，乃是芸芸众生中普通子民，并无特定法号。”闾丘堇眉间一派清淡出尘，半点看不出早餐时喊着吃肘子的模样。

    “先生大才，此番进京亦是为了太后丧仪，朕十分感动。”皇帝抬手，示意他入座，“听闻，先生要将此次暂厝延至十四日？”

    闾丘堇瞟了一眼对面的孟元谌，暗自嘬了嘬牙花子，才一脸恭谨地道：“是，陛下。”

    皇帝追问：“可是天象有何指示？”

    “陛下明鉴。草民入京前曾夜观天象，发现凤星黯淡隐有血光，其周围的奎木狼星倒是异常明亮，且有向凤星倾斜的倾向。随后不久，宫中就传来噩耗。草民再去观星，却见凤星的血光进一步扩散，正在逐渐逼近北宸。”闾丘堇低着头，说得一本正经又及其自然。站在主座一旁的九公公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逼近北宸？可是对紫微星有碍？”皇帝微微皱眉，眼神愈发专注。

    “不错。”闾丘堇抬起头，那张清艳绝尘的脸迎上皇帝微微怔然的目光，“若非尽快化解，恐对帝星有损。”

    “咱家就不明白了，既如此，不是应该早些让太后入土为安吗？”九公公状似无意地开口，声线绵长，咬字却异常清楚。皇帝眼神骤然一缩，竟有种酒后清醒的错觉，狐疑地看了一眼闾丘堇，又缓缓坐回座位上：“九公公说得不错，先生为何要延长而不是缩短时日呢？”

    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殿外，一人笑容慈悲：“贫僧应召而来，劳烦通传。”

    小太监好奇地看了两眼，点点头，转身快走几步进了屋。那人面色净白，慈眉善目，眼观鼻鼻观心，一身袈裟，立于繁华之地而心神不动，引得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少顷，那传话的小太监又匆匆退了出来，走至那人面前：“陛下有请，大师请随我来。”

    觉寅笑了笑，道了声有劳，目不斜视地迈过了高高的门槛，眼里有极深极暗的墨色一闪而过。

    “贫僧见过陛下。”觉寅行罢礼后起身，朝左右微笑道，“孟家主，闾丘先生。”

    九公公笑而不语。

    皇帝瞟了他一眼，笑道：“哦？大师也认得闾丘先生么？”

    觉寅微笑着摇了摇头。

    在皇帝的目光投来之前，闾丘堇抢先开口：“草民自与太常寺的诸位大人交流之后便直接入得宫，亦并未见过觉寅大师，不知大师如何知道是我？”

    觉寅转向他，眼神缥缈却深远：“早有耳闻罢了。”

    闾丘堇一愣，只觉得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直直地看进了心底，似乎包含了无尽的深意，绝不像个普普通通的出家人。还没想明白，觉寅已经波澜不惊地将目光转开。

    “劳烦大师前来是为了商讨是否要将太后的灵体暂厝十四天，”皇上冲闾丘堇和孟元谌点了点头，“毕竟此番事宜，大师亦是功不可没。”

    “阿弥陀福，贫僧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觉寅双手合十，低头回道。

    闾丘堇接到皇帝眼色，便把方才的对话又简单叙述了一遍，随后转向主座道：“陛下，草民认为，凤星已受奎木狼星污染，若不延长时日尽力化解，只怕入土难安。”

    皇帝沉吟片刻，忽然侧头问道：“元谌怎么看？”

    孟元谌垂着头，毫不迟疑地跪下：“陛下，草民对占星之事一窍不通，一切皆听陛下安排。”闾丘堇瞅着他乖顺的侧脸，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

    “陛下，”觉寅突然出声，“贫僧以为，闾丘先生所言甚妥。”

    闾丘堇：？

    “是吗？”皇帝微微向后靠去，倚在九公公眼疾手快地调整过了的靠垫上，平静地问道，“不知大师缘何赞同？”

    觉寅合掌：“贫僧这些日子替太后念经超度时，亦觉心内难安，似乎有所阻滞。贫僧道行浅薄，还以为是自己佛性不深，正想着向陛下请罪，如此看来，却是太后怨气未解啊。”

    听了这话，皇帝久久不语，面容板正严肃，只那有些重的黑眼圈显露了疲态，眼神轻轻滑过堂下的三张脸，倒也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反而显得他身边站着紫衣银发的男人慵懒随意，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