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回沈清和没有回答。
那次他无意中发现姑姑患有不治之症,本是打算回去告诉谷慈的,但那可怜的妇人几乎跪下求他。他不喜欢说谎,也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只是忽然觉得,如果患上不治之症的是他,他也不会想让她知道。
既然早知无药可救,又何必给身边的人带来负担?
谷慈没有再追问,把他往门外推:“你回去吧。”
沈清和拉着门不肯走:“你生气了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清和默默将手移开了,谷慈便立即将门关了起来。她没有回屋去,而是就这么坐在台阶上,脸埋在膝盖里,整个人像是松了一根弦,任眼泪肆虐地涌出。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听见外面有声音,一开门看见沈清和仍然站在外面,似乎压根就没走。
这回她没再赶他,只是回到台阶上继续坐着。
沈清和以为她还在生气,不作声地握着她的手。谷慈让了一下,埋着头道:“别碰我。”
他委屈地收回手,果然不碰了,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抱着头。
“如果你不高兴了,我可以道歉。”
谷慈依然没有说话。
沈清和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似乎在想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良久才道:“你白天很厉害。”
谷慈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把一百两砸在那个人脸上的时候,很厉害。”
谷慈破涕为笑,而沈清和在这时轻轻抱住她,低声问:“你考虑了吗?”
“什么?”
“我娶你的事。”
谷慈沉默了一会儿,挣开他的怀抱。月色之下,那张俊秀的脸孔少了平时的锐气,宁静而柔和。
“你不必因为姑姑的拜托而说要娶我。”
沈清和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谷慈不想讨论这件事,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便将他撵了回去。沈清和抓住她的手,严肃认真道:“我以为以你的智慧,应该能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谷慈依然将他往门外推,微笑清甜:“你不是说我是笨人吗?我听不懂的。”
言罢她便将门关上还锁死了,直接进了里屋。她的心猛跳,但即使听见沈清和在外面敲门也没有开,等确定他走了,才松了口气。
她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会忍不住去想,那样一个聪慧决定又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对此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
姑姑的丧事没出什么差池,谷慈有个远方表舅就住在濯城附近,不日便赶到了。余下的亲戚也在陆续赶来,纷纷安慰她与方竹卿。
自那之后,沈清和便没再主动找过她,一直忙到给姑姑入葬,他都很少露面。谷慈近来颇有避他不见的意思,想等一切结束后再与他说明白。
按照风俗,送葬之后便要与亲朋设宴。谷慈与这些远方的亲戚都不是很熟悉,饮了两口酒后便出去吹风。
月色清清冷冷,像洒了一层银辉。谷慈的小脸因为饮酒而微红,在晚风中显得尤为秀美。她散了会儿步,突然看见街那头走过来一个醉汉,她本想转身避开,可对方却看到了她,几步便追上了她。
“小姑娘一个人啊?”
谷慈没有回答,快步往回走,可那醉汉却穷追不舍地跟着她,没走多远她忽然撞到了一个人,一抬头竟是沈清和,光洁如玉的脸上神情肃穆,眼神冰冷地盯着那个醉汉。
醉汉一见眼前是个男人,也没再纠缠的意思,怏怏转身走了。
谷慈刚松了口气,就被沈清和拉着走了。他步伐飞快,似乎有些生气,她险些追不上他,低声道:“这些天是因为姑姑的事才没去找你的。”
沈清和依旧没有说话,一直拉着她走到了河堤上才停下来,转过身俯视着她。
他站的地方比谷慈高一些,颀长的身影更显挺拔,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思考过了,你似乎误会了很多东西。既然你听不懂,我很乐意解释给你听。”
他的表情比先前还要正经一些,嗓音低沉饱满。谷慈很难得在破案以外的事上看到他如此认真的表情。
“我的事想必你已经从姨母那里听说了。从小到大,除了姨丈和姨母之外,我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成叔。成叔去世之后我便搬了家,虽然我不喜欢说什么触景生情,但确实不想留在那个地方。好的回忆对我来说,只会更加悲伤。
我不喜欢和人亲近,因为人都喜欢说谎,都喜欢做坏事。如你所言,我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我也不懂什么是待人好,但如果这样的我你无法接受,我可以去学,我学得很快。
我说想要娶你并非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你姑姑的拜托,只是我无法想象有一天醒过来看不到你。我可以做到很多很多事,很多你做不到的事,所以一切你都不必自己扛,有我在。”
谷慈愣愣地望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沈清和直视着她的眸子,漆黑的双眼中映着她的倩影。
“如果你愿意——当然我认为你肯定愿意,请一辈子都呆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