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图里沙漠回来的第三日,番虞城中太守府里,裴瑛望着昏睡的少年,心中充斥着自责的情绪。过了一会,见那少年动了动手指。
他大喜道:“子澄,你醒了?”
裴子澄睁开眼望了望周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晚的画面,猛地坐了起来:“裴瑛大哥,我父亲可好?”
裴瑛别过脸去,掩面而泣道:“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将军。裴瑛该死!”
子澄听他这样说大惊失色道,“他在何处?”
“将军在隔壁房里,至今,至今还未醒来。那日我们在沙丘中找了整整一宿,找到将军时,见……见将军中了箭。大夫说,那箭上淬了奇毒,如今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若无法找到解药,将军,将军活不过十日。”
闻言,裴子澄哪里还坐得住,也顾不得身上疼痛立即披衣起床闯了出去。
他轻轻推开那扇门,手却止不住地颤抖。那个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如今就躺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消瘦又羸弱,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无一丝颜色。父子相别短短三天,竟像是过了三年。
这屋子内的炭火烧得又红又旺,可躺在床上的人身上却冰冷如寒霜,他忙将两只手炉放进被中,命人搬来更多的炭火。
从他幼时起,就早已习惯了仰望那个犹如神一般高大的父亲,却忘了有一天眼前的人也会变得衰老、枯萎。
他必须马上找到方法。对!解药,但凡是毒都有可能被解开。他把自己关在房中想办法,当务之急一是要直接去找稚弩的人要解药;二是要给邹师傅写信,找来天底下最精通制毒与解毒的人。
当他走出房门时,手中持着一把红缨长枪。裴瑛见状连忙问道:“公子要去哪里?”
“裴瑛大哥,我要去为父亲找解药,你且替我照顾好他。”
裴瑛正要劝时,只见周世昭带着两个生人急冲冲地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赵琪、王驹和太守李陌。
周世昭朗声道:“你们看,我们把谁带回来了?”
只见那两人一个身着一袭玄色长袍,头戴一顶宽沿帷帽;另一个则是身着白袍,裹着粗布头巾。两人朝着众人行了一个狄族人的礼。众人也还了一个礼。
赵琪忙帮二人介绍道:“这位正是狄族的勒单王子,这位先生是王子的医官—丘先生。”
“请两位贵人救救家父!”
勒单连忙扶起裴子澄道:“公子不必多礼,先让我们进去看看。”
几人连忙将两位请入裴济房中。丘医官仔细查看了裴济的眼睑、瞳孔,皱眉沉思起来。
片刻后,又见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众人见如此都是心如油煎。
勒单道:“请先生直言!”
丘先生问道:“那支毒箭可还在此?”
周世昭连忙取了那箭来与他看,见他将那箭簇泡在水中,得到一些残留的毒液。
“是了,此毒乃是当年巫师图余所制的断肠散,后来图余将此毒献给了老王息曼老单于。”
子澄问道:“先生可知如何解毒?”
“此毒乃是由六种织邑国毒草并六种漠北毒虫炼制而成。可惜……可惜图余还未来得及配制解药,就被自己亲手配制的毒药害死了。”
周世昭道:“哼!此人死有余辜,那先生可有其他办法?”
“老夫惭愧,只能为将军施针延缓毒素蔓延。但这天下多有制毒解毒的高手,大人可将其请来,或可配制出对抗这十二种毒物的解药。”
裴子澄点了点头:“但请先生尽力救治,我等这就托人去找那十二种毒物与解毒的圣手。”
众人送罢勒单王子与丘先生,便立刻差人去寻解毒所需的那些东西。
……
再说永安中,这几夜浮光躺在床上又做了那个梦,在梦中看见裴瑛大哥带着父亲回来了,然而当她满心欢喜跑过去看时,看到的只是一副棺椁。
她望着那张苍白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爹爹、爹爹。棺中人却没有一丝回应……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像是坠入了一个巨大的蛛网中,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她在房中独自枯坐到天明,终于等到去滨州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她满怀期待地拆开那封信,那信上却写着:将军身中奇毒,至今昏迷不醒。
短短十二字,像一把利剑刺入她的胸膛,刹那间只觉得脚下一软,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小姐、小姐!”慈姑、坠儿两人连忙将人扶到床榻上。
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在那个令人窒息的梦里,她便是亲耳听见裴瑛对她说过,“将军是中毒身亡的。”
浮光躺在床榻上,各种各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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