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晕晕乎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醒我的应该是母亲的那一滴眼泪。”严梅说。
那天天气闷热,阳光像是生了病一样发白,严志提着一瓶包谷酒(他们那里特色酒,玉米酿作,度数及高,一口下肚,烧心烧肺,喝不了酒的感觉难受至极,会喝酒的人喝了如快活神仙。),走着醉步回来了。
“每次看着父亲这个样子,我都很害怕。这次也一样,很想躲得远远的。正当我转身想跑到用玉米秸秆堆成的草堆躲避时,他叫住了我。”
“儿啊,过来,老爸找你聊聊。”我没敢逃离,而是定住了不知所错,要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逃掉。
听他叫我后我转过身走到他身边,他身上那股酒味,像是硫酸一样刺激着我的嗅觉。然后他一把抓住我的领子,我拼命挣扎,拼命的哭,拼命的大喊着,“妈妈,救命!”可是那时母亲并不在家,她赶集去了。
“哭哭哭,再哭我掐死你,你个背时娃儿,短命鬼,老子花钱养你干嘛,什么也不会,就只知道哭。”他骂我的同时还扇我耳光,那时我八岁,还处于换牙时期,一耳光把我的牙打掉了,我满嘴是血,哭得更加厉害。
“你和你妈一样,就是扫把星,老子上辈子欠你们的,你们现在来讨了。”他说话的节奏,就是每个人喝醉酒的节奏,仿佛喝醉酒的人们都约好了似的,醉后说话的节奏特别相同,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所以也不能说是约好了。
“八岁?那时都还不太记事,你怎么记的那么清楚呢?”刘雅感到有点好奇,不是她不相信严梅的话,而是她更想清晰的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变成现在自信又自卑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可是那些画面,在我的脑海中,像一部部纪录片一样清晰,而不幸运的是记录下来的大多都是悲剧。”说到这里严梅拿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继续讲述当时的情景。
我当时用我的小手使劲的撕扯他抓着我衣服的手,被我撕出血痕,他更是大发雷霆,一把将我甩了出去,我的头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醒来时便躺在母亲怀里,是母亲的眼泪滴在我的鼻尖上,我还记得那种感觉,眼泪一开始触碰我肌肤时是温暖的,慢慢的有点冰凉,有一个声音一直呼唤我的名字,那便是母亲的声音。
睁开眼看见母亲满脸是伤,虽然晕过去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母亲满脸的伤便知道她肯定为了我和父亲打了一架。母亲见我挣开眼睛那种喜悦,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看到母亲我知道自己安全了,但我没有哭,而是继续躺着,闭上眼睛。父亲那个时候没在家,想必又是醉死在某个角落,缩成一团,不知其由的人看见他可能还同情他,觉得他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对不起,梅子,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将她的脸凑近贴在我的脸上,我可能还在刚才的惊吓之中无法自拔,脸上没有表情。她又为了安抚我,从兜里拿出一个橘子。
“你看,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妈妈去赶集的时候和我约定好了回来给我带好吃的,那时小孩子能吃到水果也是非常开心的事,吃橘子一小瓣可以享受好几分钟,先稍微咬一小口,再慢慢慢慢的吸干汁,然后把吸干的果肉放嘴里细品。所以,用橘子安抚我那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那是我接近死亡最近的其中一次,后面习惯了,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之后听附近的邻居说,那天我晕过去之后,父亲便没再继续吵了,母亲回来时看见我和他都躺在地上,而且我满脸是血,母亲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帮我搽干净之后,便上去就是给父亲一巴掌,这一巴掌把他打清醒了,然后就是他还击的时候,后面是邻居阻止他才停的手,然后就又踉踉跄跄的走出去了。
那天,天气闷热,阳光像是生了病一样发白。有时候我都在想,要是那天我被他打死了,他会不会后悔,母亲的生活会不会更好,我是不是从此就解脱了?可能老天让我活下来,就是要让我证明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