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益处,还是你自己?”
苏耘怔了一下。
“你留在孔家手上的把柄除了美国的那个项目,还有没有其他的?”苏拾东说得云淡风轻。
苏耘却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我父亲,所以我不能自私地独断独行。”苏拾东暗叹了一口气,“放心,那件事我已经处打点好。”
苏耘沉默了一下。
苏拾东看着他鬓角泛白的发髻,终归是心软了:“爸。”
苏耘的身体蓦地怔住。
时隔这么多年,苏拾东已经很久没有再喊苏耘一声“爸”。
苏拾东回想起母亲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当时他寄宿在美国的一所高中,两人一周的通话都寥寥无几,每逢春秋假才回家一趟。
直到后来被紧急召回国内,得到的却是母亲突然去世的消息。
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没有留下一个温柔的笑容,只有冰冷的尸体,以及那块母亲长年带着身边的怀表。
之后,苏拾东回到国内就读,苏耘却不像过去那样关心他,每天早出晚归,早上出门见不到人,晚上吃饭也总是苏拾东一个人。
两父子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只是住在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后来碾转间,苏拾东得知母亲生前被苏耘囚禁的事。
他跑去质问苏耘。苏耘却无奈地告诉他,白敏君一年前就开始出现精神异常,经心理医生诊断是精神分裂症。
可在电话里,母亲字里行间的逻辑那么清明,根本不像是精神异常。
苏拾东暗自着手调查此事,才知道那份精神病报告单是伪造的。
可不论他如何逼问,苏耘一口咬定了白敏君已经发疯,而他被咬的伤口还赫然留在手臂上。
苏耘说,伪造病例只是为了给警方一个交代,不至于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自此,两父子的关系彻底进入冰封状态。
苏拾东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甚至认为很可能跟另一个人有关,但碍于一直找不到线索,这么多年来也没能查到什么眉目。
苏拾东知道苏耘最忌讳白敏君创作的那些歌,那么唱片曾经被大量销毁,不是没有原因的。所以他特地在gc发布会上让秋芸历史重现,以此试探苏耘。
事实证明,这个试探,成效不错。
而如今与孔家的联姻以及后来用自己的一个大项目为苏耘换得解决危机的机会,大概是苏拾东对苏耘做的最后的让步了。
在没遇到虞秋芸之前,他可以为了利益,接受苏耘的联姻安排。
但如今他不会再任由摆布。
“既然以前您对我不管不顾,我希望这次,您也不要插手。”用的是敬称,可苏拾东的语气却含着明显的疏离。
秋芸靠在门边,听完外面两人的对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两父子表面上相敬如宾,背地里却已经势同水火了么?
秋芸想起那次在gc发布会上苏耘反常举动的,或许不是她的个人缘故。
而是那首歌。
她隐隐觉得这两父子的关系不合,很可能跟白敏君有关。
加之怀表一事,苏家的内部似乎暗藏什么玄机?
到了今天,秋芸才算是彻底领悟了一件事——但凡是个牛叉的资本家,身上都带传奇色彩。
不知道苏拾东的家事又有多传奇?
——
有些人,你见过一面,有生之年必定还会再相见,这是冤家,就好比秋芸和苏拾东。
还有一种人,即使和你有莫大的联系,一旦消失了,你总觉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是“前任”。
没错,说的就是李斯逸。
秋芸万万没想到,在这座城市里还会再遇到李斯逸。
原本感冒已经好了,没想到过两天,秋芸的扁桃体却发炎了。
为了不被苏拾东逼着上医院,秋芸独自来到一家药店买抗生素和退烧药,迎面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斯逸看见秋芸也是一脸诧异。
两人对峙良久,彼此无言。
秋芸正考虑要不要用那句恶俗的前任独白“这么巧”作为开场白。
李斯逸却先开了口:“秋芸……”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你来买药?”
“嗯。”秋芸点点头,“你也来买药啊?”
说完就尴尬了……
“嗯。”李斯逸沉默了一下,说,“以前的事……对不起。”
秋芸心想,如果是为骗钱的事,他对不起的是那些可怜的女性同胞;如果是为欺骗感情……貌似他对不起的还是那些女同胞。
其罪当诛啊!
虽然李斯逸的行为很可恶,不过对秋芸没有造成实质损害,要是去举报他,秋芸也是狠不下心这么做的。
秋芸不想多管闲事去指责李斯逸的不厚道,所以只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打算进去买药。
“阿奕,都说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已经没大碍了。”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略显苍老。
“爸,你出来干嘛,身体不好就在家好好休息。”李斯逸说。
秋芸好奇地回过头,视线在接触到那个被李斯逸称作“爸”的男人后,忽的一滞。
顷刻见,内心的波澜起伏几乎翻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