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太后在书案后,坐下,提起笔,手都是颤抖的,但看着被墨汁染脏了些的白纸,还是下笔写了下去。
太后的字迹十分张狂,但张狂中,又带着几分柔和。
一直到两封信分别写完,太后才撑着书案想站起身来,奈何刚站起来,喉咙里的腥甜便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而她整个人也如枯老的树叶,终于熬到了秋末,初冬的寒风一吹,便瞬间凋零在了地上。
侍女看着就这样死去的太后,看着桌上的血,紧握的手心,到底是松开了。
可等侍女拿了信出来,准备去给赫连紫霄传去时,却发现门口本该离开的魏临渊,一直都在。
魏湛的尸体已经凉了,魏临渊却好似站在原地始终不曾动过。
阳春三月的风带着些许的寒气,就连阳光落在人身上,都是寒的。
“死了么?”
魏临渊声音微微有些发哑,似乎隐藏着痛苦。
玄武隔得近些,都隐约可见魏临渊眼底些许的血丝。
魏临渊淡淡的望着眼前的人,平静的开口:“若是死了,也该让朕为太后敛葬。玄武。”
玄武会意,立即带着人上前,将侍女团团围了起来。
而剩下的人则进入房间,看到了已经断了生息的太后。
“皇上早就知道主子会有此招。”侍女问。
“朕会留你活口,想来今日的事,你也会一字不差的回了赫连紫霄。等你见到了他,且告诉他,朕在皇陵等他,他想要的,只要他来了皇陵,自会得到。他若是不来,朕会像天下公布他的身份,认了他这位皇兄,如今我北燕的嫡亲王爷。”魏临渊说罢,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风卷起地上的尘埃,没有声息的,又落下了,亦如逝去的两条生命。
等消息先流言一步传到林楚玉耳朵里时,林楚玉已经让刘祭酒家的公子和马有才二人,扫荡平了翰林院,直接‘杀’到了朝堂,要预备办起今年的春闱了。
春闱的消息一放出,各方的才子纷纷往都城赶了来。
而此时路上,还有另外一家人也在马不停蹄的往楚国赶。
就是这一家子都是养尊处优来的,这样的长途奔波,早把人给累坏了。
客栈内。
杨蕊蕊捂着腰直喊:“姨母,咱们这么走,要几时才能到楚国,而且咱们
去了,苏晴芳还不一定愿意见咱们呢。”
“少说胡话,既然都来了,我定要带岚岚回去认祖归宗的。你瞧瞧当初我把岚岚给了她,她为岚岚带来多大的麻烦?”蔡老夫人生气的道。
她自认自己不是不讲理之人,当初迎娶苏晴芳,就苏晴芳那样的身份,她也不曾嫌弃,甚至宠爱有加。结果就因为男人纳了妾,就又是和离,又是离家出走之类的。
这也就罢了,她还让苏晴芳带了儿子走,但如今居然让她的宝贝孙子承受这么大的危险,蔡老夫人一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但最最要紧的,还是自从苏晴芳出事后,蔡琰跟丢了魂似的。
静亲王妃也不搭理蔡老夫人这个亲娘了,她一想到事情的罪魁祸首有可能是苏晴芳,她就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杨蕊蕊还在嘀嘀咕咕的抱怨,蔡老夫人只当做没听到。
“我们很快就要入城了,你放心吧。”蔡老夫人说着,杨蕊蕊便到窗边看风景去了,看着看着,见到不少年轻公子,杨蕊蕊不禁问道:“他们都是干嘛去的?”
“都是去参加春闱的。”蔡老夫人道。
“春闱?难不成是林楚玉办的?”杨蕊蕊立即胆怯的问:“之前听表哥的意思,林楚玉没死呢。”
“她再厉害,也就是个公主,哪有这么大的权力?再说了……”蔡老夫人道:“她就算没死,肯定也不敢再出来露面。我是来带走我的亲孙子的,我谅她也没权力阻拦我。”
虽是这样说,但蔡老夫人却并不是太敢这样确定,只是梗着脖子铁了心,要把岚岚带走。
这样想着,二人又是几日颠簸,终于到了都城内。
但还不等二人去找客栈休息,就发现一大队军队将她们围了起来,而中间还走出个尖声细气的太监来。
蔡老夫人愣了一下,杨蕊蕊更是忙喊:“我们刚入城,我们什么也没做,别抓我们,别抓我们!”
太监微微一笑,等她喊完了,才行礼道:“是六公主吩咐奴才,请杨小姐和蔡老夫人入宫休憩,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二位请吧。”
“六公主?”
蔡老夫人皱眉,那不就是林楚玉的六皇姐么?
这位六公主可与她们没交情,难不成……是林楚玉让她六皇姐来的?
杨蕊蕊和蔡老夫人对视一眼,再看看周围这军队手里的刀剑,再不情愿,只得咬碎一口牙,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