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的明景帝当然不知道大殿里发生了何事,他只知道,如今他用尽全身力气,全身上下也不能动分毫,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晃晃的帐顶。
也许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好几个时辰,守在龙床一旁的宫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本是黄顺公公安排守夜的宫女秀儿,却心比天高,瞧着自己长得也不差,于是想搏那么一把,爬上龙床。
若是成功了,锦绣前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秀儿从床尾爬上‖床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若是发怒也该把她踢下床才是,秀儿以为明景帝这是无声的默许,于是大着胆子偷眼瞧了过去。
这一瞧,可算是把秀儿吓坏了。
只见明景帝瞪大了眼睛,面容异常红润,直挺挺地躺在一旁,嘴角还流着涎水,狼狈异常。
秀儿也算胆大,伸出手,在明景帝鼻尖轻轻试探,发现还有气,便顾不得拢好散乱的衣衫,跑了出寝殿,大叫道,“来人!来人!快请太医!请太医!皇上,皇上……”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凄烈,也许是今夜的乾清宫的宫人彻夜未眠,也许是明景帝命不该绝。
本来只是心怀荣华梦为了爬龙床的她,阴差阳错,救了明景帝的性命。
黄顺本就守在寝殿门口,得知了皇上不好的消息,马上就派人请了太医过来,自己也进了寝殿在一旁候着。
太后本不打算当夜就把枫林园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告知明景帝的,所以正准备下旨压了裴云若和李宗,然后回慈宁宫就寝的,却被乾清宫寝殿的动静给惊动了。
“什么?”太后一听明景帝不好了,也不管裴云若和李宗的那点破事儿了,忙扶着静水的手,前往明景帝的寝殿。
坐在一旁的顺太妃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知道这是人为还是天意,她只知道,她们母子的机会到了。
也不管乱作一团的乾清宫,顺着轩窗,抬头瞧着天边的弯月,漆黑如浓墨的四方天。
皇上,你曾让臣妾不要闹,如今,臣妾恐怕做不到了。
顺太妃说的皇上,自然是先帝。
太后进来的时候,太医也早就已经到了,正跪在床边替明景帝诊治。
明景帝嘴角的涎水已经清理过了,脸上异常的红润也散了不少,看起来倒是颇为正常的样子,只是仍旧不能动,连说话,旁人也只能听见喑哑的声音,却不明白意思。
太后关切地看着床上的明景帝问一旁的太医,道,“皇帝可有什么大碍?”
毕竟是一国太后,浑身的气势不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受得住的。
为首的院正颤巍巍地说,“皇上这是怒极攻心,险些中风,还好发现地早,否则……否则……”
后面的话他了不敢说出口,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太后一阵心悸后怕,厉声道,“哀家今天就把话给你们放这儿了,若是皇帝有什么好歹,仔细点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一群太医忙跪下磕头,道,“臣定会竭尽所能!”
太后对他们的回答并不满意,然而,此时已经别无他法了,揉了揉眉心,躺在椅子上,对一旁的静水道,“传哀家懿旨,命顺太妃前往奉先殿为皇上祈福,若无哀家允许不可出奉先殿半步!再把宁婕妤和贤王看押于乾清宫偏殿,待皇上身子好些了,再行处置!”
“是。”
静水走到一边吩咐了几句,又站回了太后身后,仿若影子,死心塌地。
太后瞥眼,瞧见了一漂亮宫女跪在地上,问,“你就是那个发现了皇上异状的宫女?”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不过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秀儿自知这些天家贵人都不喜欢邀功的奴才,于是恭恭敬敬地道,不谄媚也不清高。
太后道,“是个好姑娘,起来吧,赐坐。”
秀儿就算有点小聪明也是个奴才,能得太后垂青,自然受宠若惊,道,“谢太后娘娘。”
“给哀家说说你是如何发现皇上的异状的?”太后温道。
她始终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如今在床上躺着的原因,居然是莫名其妙的怒极攻心。
自皇帝登基以来,如果内心真的这么脆弱,恐怕早就不止一次“怒极攻心”了,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后宫阴私而扰乱心绪。
要么是有人做了手脚,要么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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