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哎呀~这一根筋还拧到底了,到时你家小姐改嫁旁人,有你哭的时候……”青儿暗恼的提醒。
躲在屋内的女娃丢出来一个茶碗,娇声怒斥“我才不嫁!由着这愚忠之人尽忠职守,完成他爹的临终交代”
倪忠眼见茶碗摔碎,当先跪在柳盈盈面前揽责“是倪忠的错,小姐娇生惯养不懂为奴之道,要罚就罚……”
“谁要你顶罪!”女娃跑出来捡拾碎片,一时不知该如何赔偿才好,遂红着眼睛第一次像个犯了错的奴婢一般求饶“求……求姐姐赐罚”
“算了,一个茶碗而已,还不至于争着领罚……”柳盈盈见倪忠满面急色的跪在一旁,转念借机教导“以后可知不能由着性子撒泼?换了主家,犯了错自然要罚,别说一个茶碗,就是说错一句话也要挨打,以后多跟倪忠学学,以免日后祸从口出”
如今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同为奴仆,以后倪忠也不能每次都像这般代她受过,女娃这会也晓得轻重,学着奴婢的样子叩头应声“奴婢知错”
陈青旁观半响,暗自赞叹,这女娃知晓进退,即便适逢家变也能及早认清现状,想必日后定可安身保命。
从小院出来,陈青一时也没想好如何安顿二人,只得先行将人领到老宅暂住。
送去布坊做工也得先行问过子俊,私下收了两个下人,怎么说也得跟家里交代一声。
陈青想着本也不是啥大事,便辞别了柳盈盈转道回家。
晚上梁子俊回来,陈青便说起今日之事。
如今陈青当家,私下做主收两个下人原本无需经他同意,只是碍于梁子俊在家,布坊的事自然还是要知会这正经东家一声。
可怪就怪在陈青不提柳盈盈还好,一说起这是柳盈盈请托之事,梁子俊当即反口炸庙。
“女娃送去学刺绣,男娃跟着柳伯学管账,日后等他俩成才,布坊多两个自家人打理有啥不好?”陈青不解的看向火冒三丈的梁子俊。
“哼~来路不正的人你也敢收?”梁子俊气急的瞪眼。
“什么来路不正?卖身契我都收了,你要觉着不放心找人查查底细不就成了?”陈青语气平缓的劝道。
“我不管!只要跟烟花女子扯上关系就不成!你以为梁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门的地?”梁子俊别过脑袋,开始蛮不讲理了。
陈青胸中犯闷,怎么一扯上柳盈盈他就发飙?为了两个娃娃,陈青好言解释半响,才不得不硬声强调“人我是收定了,你不许送去布坊,那我就另外找地安置!”
“你敢!”梁子俊起身大踏步走到陈青跟前,按倒人就喷着满嘴酒气叫嚣“爷的话也敢不听,反了你了!”
“梁子俊!别给脸不要脸!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这会儿又想拿身份压我?”陈青心下微抽,这人到底没将他当做可以平等相待的爱人。
梁子俊是喝了点酒,但远不到醉倒的程度,揉揉涨疼的额角,好言讨饶“哪敢,我就是一时嘴快……但这事不行就是不行,少借题发挥……”
陈青拨开赖皮狗,坐起身子拒不让步“你先说清楚为啥不行”
“还能为啥?那柳盈盈就是一烟花女子,年前大肆招夫,早就成了千人枕万人骑的残花败柳,若是传出风去,对梁家还是布坊都没好处!”梁子俊爬起来揽过媳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陈青心下一跳,甩开梁子俊的胳膊冷声指责“你早知道挂牌的事?”
“切~官坊头牌开*苞接客,那可是青平县一大盛事……不过爷可没去,那么污糟的地界,爷这么洁身自爱自是不屑搀和……”梁子俊正欲夸口保证不曾沾染,就见媳妇已然一脸怒容的狠瞪向他“为啥不告诉我?”
梁子俊面色微冷,微眯起眸子冷声问道“为何要你知晓?”
“当然是要替她赎身……”陈青不待说完,就见梁子俊疯了一样揪着他衣领斥道“我就知道你还想着那贱货!怎么?现在承认了?还理直气壮的要替人赎身?你是不是还想娶进门来给爷带绿帽子啊?”
“梁子俊你别无理取闹!盈盈姑娘本就身世可怜,若能帮衬一把为何袖手旁观?女儿家哪个不想清清白白做人?”陈青掰不开梁子俊的拳头,只能皱眉强调。
“呸~什么盈盈姑娘!就是一个妓坊的婊*子!人人都想得救,你救的过来吗?真当自己是观音菩萨化身怎么招?她命该如此,要怪也该怪她爹娘将她卖去妓坊!”梁子俊特不屑这般道貌岸然的模样,世间妓子凡几,若人人都像陈青这般,哪还有妓坊林立的场景?
“至少身边之人,我不会见死不救……”陈青没想到梁子俊是这般漠然的人,略带失望的看向他。
“她死了么?你未免太高看她了,如今迎来送往我看她是乐在其中才对?若真像你说的那般洁身自爱,早就寻死觅活了,哪还能熬过一年半载?”梁子俊冷笑一声,不欲同媳妇因个外人吵嘴。
梁子俊作罢,可陈青却是心火顿起“如果有一日我也深陷红尘,你是否也能像今日这般漠不关心?也对……估计一早知道我是青楼妓子,压根就不想跟我有啥交集……”
陈青气的手脚微颤,口不择言的讽刺起来,梁子俊火大的大吼一声“说八百遍了!少拿自个跟个妓子相提并论!她是她你是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真不顾夫妻情分!”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冷漠的人,梁子俊,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陈青抿起嘴角,倔强的说完便起身出门。
“呵呵……我冷漠?我看你就是日子过的太顺,才有多余的同情心施舍给别人!”梁子俊嗤之以鼻,仰面躺在床上霍霍磨牙。
陈青被教训的哑口无言,可心底仍不认同这般言论,不管落难的是不是柳盈盈,一旦有所交集,普通人都很难做到置之不理。
冷战维持到三天后,梁子俊几次求和都被陈青借故躲开,惹的梁三爷焦躁不安,气急了就出声挖苦“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我看你就是放不下那个柳盈盈!”
陈青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再听他这般胡搅蛮缠,自是没了好气“你当人人都像你那般没心没肺?”
“你不就怪我没事先告诉你吗?呵呵……不怕告诉你~爷就是不想让你去救那老相好!怎么招?你咬我啊?”梁子俊不怕死的撩拨,故意戳他心窝子,陈青越窝火他就越解气。
大醋桶一旦发起飙来,那真是酸到没边了,整个梁家大宅都被小俩口搅合的醋味熏天。
他俩这么闹也不是第一次,左右几天就能和好,一众长辈也就由着他俩闹腾。
陈青最气不过的不是梁子俊袖手旁观,而是故意瞒着他这条,夫妻间最为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信任!
梁子俊不信任他,这点才是令陈青最为窝火的地方。
明知道出门在即,却拉不下脸来求和,说到底,陈青仍是心里别扭。他也晓得梁子俊大动肝火的缘由多半是因为吃醋,可都老夫老妻了,为了之前那点桃花债至于这么闹腾吗?连收留两个无家可归的娃娃都这般左拦右挡,未免也太不成熟了点。
对自家人以外的人和事,梁子俊向来漠然以对,这点陈青早就领教过,是以对此也没太多不满。
就像他说的,世间多的是可怜之人,他哪救的过来?可撞到眼前的人,有条件为何不能伸以援手?况且又不是去救柳盈盈,只是代为照顾两个娃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