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微寒,观鱼躺在床上,听雨水滴滴答答的敲在屋檐。
老Johnson已经在屋外驱赶不听话的小牛们回牛棚。他端坐在马背上,一手勒马一手挥动着鞭子,时不时抽在那些淘气的宁肯顶着雨水浇,也要多啃一口青草的小牛犊的背上。鞭子抽在湿滑的牛背上,发出的声响都在打滑,远不如日时清脆响亮。鞭子重重的挥起,又轻轻的落下,观鱼可以可想象这个老牛仔有多么爱惜这些淘气的小牛犊,才只肯吓唬了事。然后他听见老Johnson呼唤落在后面的Andy,Joe和路易几个赶紧把剩下的小牛赶进牛棚。
Joe和路易在雨水里玩耍,动作稍慢,叫老Johnson瞧见,气得大骂:“不要光顾着谈恋爱,干活!”
然后Joe和路易的爽朗快乐的笑声,穿透屋子厚厚的木板,冲进观鱼的耳中:“老爹,老单身汉脾气不能太坏啊!在爱情里小牛都更听话!”
老Johnson怒叫着:“扯淡!再偷懒,要扣工资。看看Andy怎么做。”看到老Johnson在发怒的边缘,Joe和路易才一个讨饶一个乖乖的赶牛群进棚。
雨来得这样突然,牛仔们五点钟赶牛群出棚,走到半途又要把他们赶回来,一个早晨的牛马嘶鸣是牧场人家的忙碌。
雨水在天地间拉了混沌的幕幔,落地窗外的世界影影绰绰,观鱼看不清Joe和路易的笑容,却能感觉到他们的快活。两个同性恋少年,在雨中谈情说爱,呵,多么浪漫,连观鱼都只有羡慕的份儿。
Joe是老Johnson的侄子,是这个牛仔家族的第三代,他的父亲因为癌症去世,最近又因为是同性恋被上一家牧场找个理由辞退,才被老Johnson招进牧场帮忙。观鱼还记得招人那天老Johnson的吞吞吐吐:“是好孩子,就是有点小问题。”
观鱼不明所以,老Johnson只好说的更清楚一些:“他们互相喜欢。”
望着两个少年紧拉着的手,观鱼才恍然大悟。少年们英俊的脸上尽是忐忑不安,似乎他的下一个决定就会左右他们的命运,老Johnson也紧张的盯着观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观鱼极尽缓慢的扯出一个微笑:“恋爱不能影响工作,也不能影响牧场其他人。”十八岁的牛仔,夏花一样的年纪,刚刚高中毕业,还不过是两个孩子,尽管不知道这份爱能走多远,但观鱼很乐意尽自己所能的给他们一些帮助。
这就是答应了?
少年们从无措,呆滞,到醒悟过来,足足用了两分钟,相互拥抱亲吻,最终跳起欢呼,就连老Johnson也激动的把手中的牛仔帽抛过头顶:“鱼,你真的与众不同,跟那些中国老板都不一样。”即便是1200美金的牛仔工作,镇上乐意雇佣两个同性恋牛仔的牧场主也不多。美利坚的同志平权运动搞得轰轰烈烈,但在像蒙大拿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同性恋依然被无形的力量隔离在社会主流之外。对于观鱼的宽容,老Johnson无限感激,尽管他愿意帮助两个侄子,毕竟不如观鱼这样给他们一份稳定工作来得重要。
Andy对这个事情也没有异议,笑着跟两个少年打成一片,这样两个少年就留在了牧场。
观鱼一边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一边麻利的穿衣起床。他开出的三张支票,换了一千头牛,几百只羊,和五匹马回来,虽然荷包大大缩水,但想成为优秀牧场主的劲儿头倒更足了。为了锻炼自己,他这两个星期以来,都在同老Johnson他们一养早起放牧。今天起得晚些,是因为中午要开两个小时的车到蒙大拿的首府赫勒拿去接汪洋,没预料到竟会是个有雨的早晨,大家倒都可以坐在壁炉旁闲谈了。
观鱼叫了一声虎子,一只金色的大狗扑开卧室门,钻了进来,叼着烘干后的袜子放在观鱼脚边,又把拖鞋叼过来。往常这个活计都是霸王专属的,今早它跟着牛仔们出去牧牛,虎子才有机会顶上。 看虎子疯癫的劲儿,这个活儿,它干得似乎还很开心,楼上楼下跑个不停。
壁炉里升起火来,一段段松木烧得红彤彤,热气散出来驱赶走空气里浮动的寒气。观鱼不大习惯雨天,空气的潮湿味总让他生出关于孤独的联想,就仿佛那那个被赶出家门的日子。又或者他曾经深深渴望过秦元的雨天,也或许是那个他为汪洋砰然心动的雨天。然而这些都不是什么太美好的记忆,潮湿晕染似乎都是求而不得的失望,和他为了压抑自己渴望的那些辗转反侧。
松油在火中炸开,发出一声“劈啪——”的声响,将观鱼从记忆的泥泞里扯出来。甩甩头,他试图驱赶走这些会让他分神的记忆。在他的日程单上计划了太多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像挤海绵里的水一样,压榨自己时间,才能在第一场雪之前,将一切安排妥帖,好过个暖冬。
清单上的第一项就是要给小牛们增重,让他们长得更强壮,这样它们才能熬过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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