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忠想看又不去看她,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主动抚到她已经微隆的肚子。
帕莎曼的眼泪越来越汹涌,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抱紧了他。
“洛忠你跟我走,这里的人伤你这么深,你跟我到藜兹国去,那里没有人再会伤害你,还有我一直爱你。”
她埋头痛哭,闷闷的声音让洛忠的嗓子也酸了。
但是他不能走。
“我走不了,家里还有个女人等着我娶,还有我姐姐的女儿。”他一狠心,就把她轻轻推开了。
帕莎曼哭得妆花了,洛忠从脏兮兮的胸甲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给他亲自抹了干净,难得毫无负担地笑起来:“对不起。”
车队已经开始催促,帕莎曼回身看一眼,知道自己不得不启程,拉住洛忠的手,与他说道:“我会一直在藜兹等你,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都行,你把那个女人带过来,小孩也带过来,我保证以后不会为难她们。”
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洛忠想再给她擦眼泪,可是女仆们已经蜂拥而上,将她拉走了。
洛忠捏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中,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又融化。
与嘉言拜堂成亲的日子到了。
本是连续晴好的天气,却在前夜下了大雪,城中的石板街上覆了薄薄的一层,踩着不滑,但是很凉。
大红的花轿吹吹打打,行经城门的时候,新娘子让人停了下来。
嘉言走出轿厢,掀起盖头无言地往城墙上瞭望一眼,就温柔地与媒婆说道:“今日雪景一定不错,陪我上去看看吧,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媒婆看起来很为难,本想拒绝,但是新娘子好说歹说,甚至摘了手上的玉镯给她,只好勉强答应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上到城墙,遥望满城的风雪,心情也豁然开朗。
嘉言微微仰头,尽情地让雪花扑到她粉妆妩媚的脸,缓缓闭上眼,笑着呓语道:“云长天,下辈子再让我爱你一次,好不好?”
耀眼的嫣红翩然落下,与一只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选择坠落的蝴蝶一样,落到白雪上时,也是如此的优美。
媒婆在城墙上尖叫,她不知道这个姑娘怎么能在一眨眼间就攀越了高到她胸口的墙头。
装着她遗体的棺椁被挪到竹筏上,随流水安然离去。
洛忠牵着昭昭的手,面无表情地目送董嘉言最后一程。
他知道,自己与这个女人的距离,始终是如此遥远。
他头顶的发髻还是一样散乱,在晨曦的风里飘摇。
昭昭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清楚的话,偶尔会冒出一两个词:“姑姑。”、“死了”
洛忠的大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晃晃,淡淡笑道:“只剩我们俩了,昭昭,要不要跟叔叔到别的地方去?”
昭昭点点头,转身扑到他腿上,支吾着要让他抱起来。
三十年之后,藜兹。
六岁的董筠在她娘董昭的带领下,到帕莎曼的府邸去试穿了一下中原的衣裳。
但是董筠觉得不习惯,就用藏在袖里的刀子直接划成了两半。
教她练武的帕莎教母看着心疼,拍掉了她的手,嗔怪她:“好好的东西,怎么说毁就毁了?”
董筠大眼睛眨眨,淡定地回道:“不止一件衣服,我要毁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