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好笑地看着她:“妹妹,你嫂子可是咱们系士任的宝贝女儿,毕业后是要准备留校的,怎么会回你们县里那个小纺织厂呢!”
原来如此!
叶蔓心里恍然大悟,表情却很担忧:“那我表哥怎么办?”
女生笑叶蔓天真:“傻妹妹,你表哥当然是跟着咱们萱萱留校啊,当老师多好,回你们小县城进那个小纺织厂有什么前途呢!”
确实,在学校里当老师,还有老丈人提携,前途无量,可比进每况愈下的纺织厂好多了。
系士任的千金和一个小县城濒临破产的电视机厂的临时工,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这一刻,叶蔓总算搞懂了彭玉良算计她的原因。
好不容易攀上高枝,彭玉良以己度人,生怕她不肯放弃他这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会对他死缠烂打,阻碍他的前程,所以就暗中下黑手,将她卖了。
等她嫁人了,自然不会,也没有理由再去纠缠他。他脚踏两只船的事也就永远都不会暴露了。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在市里当老师,迎娶系士任的女儿,人利两收!
真是好算计!
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可惜心肝是黑的。
搞清楚了原委,叶蔓也没兴趣跟这个女生周旋了,她笑着说:“这样啊,能留在学习自然最好。既然表哥不在,那我先去处理工作上的事了,麻烦你帮我表哥带个话,明天上午学校大门口见,我等他。”
女生应下了。
叶蔓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学校。
当天傍晚,彭玉良回来,从女生处听说了他大姨家的表妹来学校找他,约他明天上午在学校门口碰面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根本没大姨,更别提什么表妹了。
再结合女生描述的表妹年龄、长相、打扮,他猜测这十有八九是叶三妮。
真是阴魂不散!
前几天,在街上看到叶三妮,当时他就感觉不好了,连忙带着萱萱走人。
回来后,他一直很不安,生怕叶三妮会突然找上门,可等了好几天都没消息。想着平日里叶三妮像泥团一样软的性子,他告诉自己多虑了。
算算时间,叶三妮应该已经嫁人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来市里,但肯定不是来找他的。而且她现在能以什么身份来找他?
就在他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叶三妮却又突然冒了出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还谎称是他的表妹,她到底想干什么?
心里忧着这个事,彭玉良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两只眼睛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室友问他怎么回事,他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让同学给他请了个假,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去学校门口等叶蔓,生怕叶蔓又跑进学校里,被他同学撞见了。
可左灯右等,彭玉良从早上七点多等到十一点多,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都还不见叶蔓的身影。
他又饿又渴,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打算放弃,谁料一转身就看到叶蔓笑盈盈地站在他背后,也不止站了多久。
他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以为你巴不得我不来呢!”叶蔓慢悠悠地说道。
这句话拉回了彭玉良的理智,他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熟人,赶紧拽着叶蔓就往前走。直到离纺织学院的大门远远的了,他才松开了手,气急败坏地看着叶蔓:“你来干什么?咱们已经说好分手了,你也结婚了,还缠着我干什么?要不要脸?”
叶蔓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我没有结婚!”叶蔓澄清,她可不想背上个结婚了还来找前男友的臭名声。
这回换彭玉良惊讶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叶蔓:“没结?你,你怎么会……我听说你结婚了。”
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不对,赶紧改了口。
叶蔓挑眉:“你听谁说我结婚了的?”
彭玉良脑子反应快,马上找了个借口:“听我姑姑家的表妹说的。”
他表妹知道他跟叶蔓谈恋爱的事。
叶蔓点头:“这样啊,后来又没结。”
为什么没结,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彭玉良有心想问清楚,但又怕引起叶蔓的怀疑,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狐疑,皱着脸说:“我以为你已经结婚了……”
“所以就在学校里又找了个女朋友?”叶蔓替他说完了未说的话。
彭玉良按住额头,一副很苦恼的模样:“我这不是误会了吗?三妮,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但我现在已经跟萱萱在一起了,她是个很脆弱的姑娘,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伤害了你,我不能再伤害她了,请你原谅我!”
不愧是文化人,看,渣言渣语都说得这么好听,还一副他很委屈的模样。
要真是十几岁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恐怕还真要被他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给糊弄住。
可惜叶蔓已经认清了他斯文和善皮囊下的狼子野心和恶毒本质。
“那你想我怎么做?现在就离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叶蔓反问。
彭玉良的脑子比叶宝华聪明多了,很快就察觉到了叶蔓的态度很平和,还有谈判的空间。于是他说:“是我对不起你,我这里有十块钱,给你路上花。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话说得真好听!
叶蔓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的那张大团结上,嘲讽:“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彭玉良,你也别找借口了,你变心就变心了,不必说这么多,我也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份。你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彭玉良怎么都没想到,叶蔓这次来不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为了钱,搞得他刚才挺自作多情的。他面子挂不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紧抿着唇:“你送我的东西都要要回去吗?那好,我给你就是!”
说得叶蔓好像那种谈恋爱分手之后还问女孩子要回礼物的渣男一样。
叶蔓气笑了:“谁要你戴过的破表,我嫌脏。我当初送给你的可是全新的手表,你别想拿个二手货来糊弄我,我要钱,我当初买这块表花了多少钱,你就给我多少。还有,我给你买过一件大衣,一双皮鞋,你也全按照当时买的价格还给我。另外,你说生活费不够用,我还给你寄过几次生活费,请你一并还给我,我明天过来拿!”
多亏了彭玉良写的那些信,不然她还真没法算这些账。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谈对象三年,叶蔓在他身上花了好几百块钱。他却以学生还没有参加工作为由,好话一箩筐,实则根本没出过几块钱。
这个家伙,原来是个吃软饭的惯犯。
彭玉良的脸青白交加,胸口一起一伏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他恼火地说:“我不记得有这么多!”
叶蔓讥诮地看着他:“怎么,想赖账啊?你写的信我都收着呢,要不要我拿到你们学校找个老师评评理,算一算啊?”
彭玉良这下不说话了。
叶蔓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索性也不再废话:“明天校门口把钱给我,否则我就把你写给我的信交到你们那位系士任的手里,让他看看他的乘龙快婿是如何脚踏两只船,玩弄他女儿的!”
此话一出,彭玉良登时脸色大变,再也不敢装死了:“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给我点时间!”
叶蔓也知道,作为一个学生,他短时间内拿不出这么多钱,便问:“多久?”
彭玉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凑钱。”
做你的春秋大梦!
叶蔓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三天,三天后的上午,我到校门口来拿钱,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你写给我的信,还有我们俩的照片都会寄到你们系的信箱里,一人一份!”
被抓住了把柄,彭玉良不得不妥协:“好,三天,三天后我会把钱给你,到时候你得把所有的信都退还给我。”
叶蔓答应:“好啊!”
得了承诺,彭玉良是片刻都不想跟叶蔓处在同一空间了,他挺直背,气冲冲地走了。
叶蔓看着他的背影,轻蔑地笑了。
还钱不过是第一步,他以为把该还的钱都给她之后,他就能全身而退,继续回去娶系士任的女儿,留校当老师,做梦!
叶蔓掉头,往《溪化日报》的方向走去,拿回自己的钱后,她还要让彭玉良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