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在这个学校里,知道陈溺小名的也就只有他和傅斯年,就连路鹿也没听她特意提起过。
江辙眯着眼往右边看过去,眉骨稍抬,问她:“你认识傅斯年?”
“嗯。”
陈溺边上就是过道,傅斯年走过来站那:“来看打球啊?”
“斯年哥,你怎么也来了?”
在她印象中,傅斯年应该是会觉得这种比赛很浪费时间,而且他都大三了,按理说不会来看这种球赛。
“你不知道?我是学生会会长。”傅斯年拿了瓶水给她,“上回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陈溺还没回答,他又补充了句:“机经我都有,你想几月份考?”
“可我没有考雅思托福的打算。”
傅斯年神情不悦::“现在不考怎么行?四六级到大二才能开始考,这就比其他人晚了一年时间了。到时候你再考研,吃的苦头也会越来越多。”
陈溺:“斯年哥,你知道我们学校每年考研的自杀率很高吧?”
“……”
陈溺看着他愣住的脸,笑了笑说:“大家压力都这么大,就不要继续制造学业焦虑了。而且我才大一,考研还是考四六级都慢慢来吧。”
傅斯年被她说得有点语塞,只好讷讷点头:“说的也是,我们小九才大一,正是要谈谈朋友的年纪。”
不知道是不是陈溺的错觉,说到她要“谈谈朋友”这句话上,傅斯年的眼神似乎落在了她旁边那位身上。
陈溺都不用他开口也知道傅斯年想说什么。
江辙这人的名声在外就不太好,显然和傅斯年这类从小循规蹈矩、斯文书生的气场相克。
江辙安静地坐在那,胳膊长得仿佛没处放,莫名其妙伸到了陈溺的椅背上放着。
眼睛看着球场状况,手却漫不经心地扯过她发尾处一缕头发揉捏着。听他们说个没完没了,又伸手使大了点力。
陈溺吃痛,却没出声,只是皱皱眉。
她这不耐的表情让傅斯年看见了,还以为是自己说的正经事太严肃,望着她身后的人欲言又止。
等傅斯年走后,陈溺把那缕头发从他手里拿回来。忽略两人之间不合时宜的微妙气氛,有点气闷般瞪他一眼。
这是学过变脸啊。
在人家那还乖乖地像只小白兔,就专敢在他面前横。
江辙微微低头,舌尖抵了抵齿缝,凑近去问她:“和他聊了什么?”
“聊学习。”和傅斯年还能聊什么。
江辙:“他叫你小九,是以前就认识?”
她轻描淡写解释:“没搬家之前,我家住他家对门。”
他“哦”了声,视线回到球场,也不知道听没听。
陈溺侧眼看见他横亘到身后椅背上的手臂,也没再往后靠了,身板坐得笔直。
但她没往后靠也避不了某人想往前挨的心,手指又捻起她几根长发,不自觉地在指腹间摩挲。
陈溺蹙起眉拍开他手:“别碰。”
“刚扯疼我们小九了?”他吊儿郎当勾下颈,偏头,乌黑发顶对着她,“那让你扯回来。”
“……”陈溺听他这么喊自己名字就有点别扭,伸手推开他,“我才没你这么无聊。”
江辙闷着笑了几声,刚想张口,球场上倏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吹哨声,身后的观众席也一片哄闹。
再往下看,项浩宇手撑着地面,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贺以昼他们也立刻冲下去:“操,谁动的手?”
外院那边的学长很快过来道歉,但那哥们反肘一拳顿然没放轻力度,还很会看位置,不然不至于一拳猛到项浩宇一八几的大高个冷汗直流。
路鹿边拉着他起身,怒不可遏:“你们是打球还是打人啊?要不要脸!”
项浩宇拦住她:“别生气,没大事,打球难免撞到。”
其实比赛途中项浩宇就有好几次被对面顶了胃,但他们动作太快,搅浑场面的默契绝佳,裁判才一直到这时候才敢确认吹响犯规的哨子。
路鹿和黎鸣架着项浩宇在一边休息,上了一个大一新生替补。
这几个男生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如对面有组织性,过于固步自封,只会防守,不敢放手一搏的进攻。
刚才全靠项浩宇带起的节奏,此刻又被拉垮了。
第一场结束时,外院拉开了AI系7分,获得开场的胜利。
中场休息,一拨人坐那关心项浩宇,看着满场的加油声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互相安慰“让一追二”。
项浩宇坐那歇了会儿:“下场我继续。”
贺以昼把毛巾丢他身上:“你继续个屁!歇着吧,下场换江辙上,他已经去换衣服了。”
几个大一男生没怎么跟江辙打过,问了句他实力怎么样。
嘴上说着怕配合不默契,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怕来了个菜逼拖他们后腿。
黎鸣和江辙一个高中上来的,听他们这样问不免要为自家兄弟说几句:“‘四中库里’听过没?江辙就是那单核带队,一人一城的本事!”
“想当年我们哥几个一块儿打球,他可是出了名的篮板王选手,前锋直撄,防守下没球能过……”
江辙换完球服从更衣室通道那出来就听见这人把他吹得上天入地,不由得抿嘴白了他一眼。
陈溺靠在路鹿肩膀那,看他穿着30号蓝白色球衣,侧脸线条凌厉分明,鼻挺唇薄,身形挺拔。
人一正经起来,那张冷隽的脸上就没了颓懒的样。
人和人之间确实不一样,他还没开始进场打,耳边的躁动声已经越来越大。
有女生鼓起勇气大声示爱:“江辙学长,你好帅!加油虐死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日本同学!”
“格局小了哈这位同学。”
有人坐在位置上,跳出来说了一句:“外院都会学中文,他们都听得懂!”
一群人哄堂大笑,看台上的一片哗然中夹杂着几句对江辙的表白。
江辙头也没回,对被公开告白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淡眼瞅着刚刚还在吹他牛逼的黎鸣:“想捧杀我?”
黎鸣摇摇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拍马屁:“说什么捧杀,在我们眼里,你就是神!何况你现在心中无女人,打球自然神。”
这是内涵他空窗期有一段时间了,贺以昼和项浩宇都乐得直不起腰。
江辙听懂也不含糊,挑挑眉:“小爷心中有女人,打球照样神。”
他这话就是说给别人听的,眼神也直勾勾盯着那处。
陈溺回过神来看他,一贯平静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波动。她长相乖又冷,看着他的时候,给人一种今天太阳很晒都是你的错的错觉。
没等他想进一步交流时,拉拉队那边的人出来了。
听见看台上有人吹口哨吹得多夸张,就知道拉拉队那一伙人的出场有多吸睛了。
方晴好身后除了拉拉队的美少女们,还带着两个男生,一人各抱了一箱水到这。
两箱水都冒着凉气,显然是提前做过准备,交代好放冰柜里的。
“江辙,待会儿比赛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扳回来的。”她小步慢慢走上前,拿着手上的花球朝他俏皮地挥挥手。
队伍里其余的十来号人“有奶就是娘”,拿着冰水就喝。
边喝还不忘互相使使眼色,自以为很懂,一口一个“谢谢嫂子”,喊得方晴好心花怒放,脸上娇羞地泛着红。
“来,喝水。”项浩宇拧开两瓶瓶盖递给路鹿她们。
陈溺接过道了声谢,路鹿把那水拦下来,铁骨铮铮道:“刚运动完喝什么冰水,你俩都给我喝常温的!”
陈溺:“……”
她控制着自己别往另一边的两个人看,但注意力却时不时徘徊在那周围。
场下那些队友们只见到江辙接过方晴好递过来的水,而后抽了张一百块纸钞压在桌子上,一巴掌拍上那个叫“嫂子”叫得最欢的男生的后背。
话语间掺杂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却清楚地告诉他:“诶,喊错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