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现在长得如何,但当时的样貌却是记得清晰。”
然后他继续说:“莺莺可否帮吾借来笔墨?吾画给你看。”
虽然我觉得他这般看不见应是画不出什么,还是依言照做,却见他接过笔墨后迅速绘了一副丹青,没多久便交给我。
我接过后不禁大吃一惊,丹青上的女子惟妙惟肖,身形苗条,一双明眸大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来相当秀气灵动。
“你怎么你不是看不见?”
“吾确实是看不见,”他说,“但是囡囡长什么模样,吾记得一清二楚,闭眼便能画出,因而用不着眼睛了。”
我被他的专情打动,捂住嘴,将画折好收进香囊里,“包在我身上,我绝对会替齐郎找出囡囡的。”
“那便有劳莺莺了,”齐云卿温和地笑着。
我稍微一愣,师父萧郎上次也是这般说。
不晓得我昨日说要退门派后,在那之后的他如何,不知他有没有想着来找我。可是细回想,方才在客厅里我好像也只听见三个师兄的声音。
看来,我对他而言终究也是一枚弃子。
我甩甩头,拿了几件带云纹的青色胡服结了帐,问齐云卿说:“齐郎,虽然你看不见,但这几天的灯会甚是难得,除了赏灯,还有其他好吃好玩的,要不要一同去逛逛,说不准还能遇到囡囡。”
傍晚,虽还未真正入夜,但西市十里长街已灯光辉煌,人声鼎沸,戏场笙箫鼓乐之音,外域百戏幻术之景,通衢越巷,好不热闹。
齐云卿轻轻抓着我的手臂,任我带他四处走动。
“哇!那是什么动物,我从来没看过!”我望着右方兽苑内一只猫一样的动物说道,啧啧称奇。
“不妨说来听听。”
“嗯长得虽像家猫,但比猫略大些,却比虎小许多,毛色带黄,有着斑纹。”
“那应是猞猁狲。”
另一只凶猛的野兽此时攒动铁链,朝众人咆哮,吓得人们发出声声尖叫,连我都被震了一下。
“别怕,驯兽师应在附近,这些狮子伤不了你,”他抓紧我的手臂,试图安抚我。
果不其然,呼啸声忽地而起,眼前一条乌色长鞭甩在地面上,驯兽师大喝一声,那些野兽便发出低鸣地向后边退,不再吼叫,人们见到此景无不鼓掌叫好。
“这些驯兽师真厉害,”
“不,从声音听来,他们只是用武力恫吓这些狮群,你可以仔细听,狮群并不是真心服从他们的主人。”
果然如齐云卿所说,狮群发出暗暗低吼,在后边徘徊,目光阴狠地看着驯兽师们,不停扯动铁链。
“齐郎,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是不是你活得久,见得也多?”
“哈哈,非也,吾化成人迄今亦不过三十余年,除了上岸寻人外,其余时间皆待海里修炼,陆上之事知晓得可能还不如莺莺多,”他笑着说,“只是以前碰巧有机会跟个驯兽师讨教罢了。”
“那定是个厉害的驯兽师。”
“是,普天之下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了,任何猛兽他都能轻易驯服,且是真心顺服着他,而他所表演的舞兽更是天下一绝。”
“舞兽!那还真想看看,不晓得那个驯兽师今日有没有来。”
齐云卿露出浅浅微笑,笑容有些凄凉,对于我的问题没有多作回答。
忽然,一滴水珠落到了我的鼻尖,我抬头一望,不知何时明月已拢上乌云,雨滴连串似地开始落下,浇熄了人们高昂的兴致,纷纷觉着扫兴,开始往檐下方向移动去避雨。
“不好,”他暗暗叫道,表情似乎有些懊恼,压低着帷帽说,“吾遇水便会化出原型,莺莺,我们得快找地方躲雨。”
我见齐云卿手背沾到水的地方真的开始冒出鳞片,知道他所言不假,赶紧替他的手背绑上我刚在成衣铺顺道买的手帕暂时遮着,牵着他四处找寻可避雨的地方。但雨来得突然,西市的茶栈或是酒舍早已都是人,我在大雨完全倾下前步出西市,看见不远处的坊前檐下仅有二人,便用单手挡着雨走过去。
“齐郎,还好吧?”到了地方后我稍微抹去脸上的雨水道。
齐云卿的脸已经罩上了乌色面纱,看不清表情为何,“吾没事,不过,”他压低声音继续说,“你身边站的那人气息很危险,别太靠近他。”
我闻言,悄悄瞄了眼旁人,发现他好像也在注视着我们。
那人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和齐云卿牵着的手,瞳孔散发着不可捉摸的黑。
“怎么办,齐郎,他好像在看这边,”我小声地在齐云卿耳边窸窣。
他思肘后说道:“莺莺,你瞧瞧附近有没有经过的河水,在水里吾可以化鲛带妳离开。”
我不敢看那个人,向齐云卿身后探了探,极为小声道:“后边应有造景用的河流,”
他点点头:“好,你现在装作有急事需要冒着雨快些离开,记住,自然些。”
齐云卿说得倒轻巧,演戏的人又不是他,我苦思着如何自然,忽然,灵光一现。
我使出浑身解术,抱上他手臂酥软道:“阿卿,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真停不了,人家等不下去了,我们赶紧回家,到时再一同抱着便能暖上身子,如此可好?”
我说着便要扯着尚未从我精湛演技里回神的齐云卿离开,未料此时一道甜如浸蜜的女音从另一边传来:“咦?莺莺妹妹!”
我听到声音后虎躯一震,僵硬地转头。
站在我们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师父和崔锦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