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远听无澜一席话,微侧过头,眸色深沉的看着他,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无法平静。
忆起吴国皇宫中所发生的一切,想到云紫璃的血一点点自体内流逝掉的冰冷感觉,他深幽的瞳眸之中,如北极寒冰一般,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深深地,凝着无澜许久。
他的内心深处,自也是百转千回。
须臾,只见他有些出乎无澜意料之外的轻言说道:“你救了她的性命,便是我与她的恩人,先前……是我冲动了,我在此……先行谢过!溲”
前事大错既已造成。
他断不会再行否认之事。
此刻,他是由衷的,自内心深处感激无澜能够救云紫璃逃出生天恧。
在这一刻,赫连远不是吴国的皇帝。
也不再倨傲自诩。
他,只是一个深爱着云紫璃的普通男子。
只见他双手,在身前微合,态度谦卑而虔诚的对无澜垂眸拱手。
倘若,此刻的赫连远,还如初见时一般,得理不饶人,无澜倒也不怕他什么。
但,此刻的他,竟如此低姿态的谢恩于他。
这,不禁让无澜心下大动,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他们识于微时,对于赫连远倨傲的性情,他自是十分了解的。
但,此刻,赫连远既能够做到因云紫璃向他低头。便可见,在他心里,云紫璃的地位,到底有多么重要!
“其实,你我兄弟一场,你根本不必因为小璃儿与我交恶。”无澜如沐春风的招牌笑容再次浮于脸上,轻扯唇角,有些无奈的说道:“无论我如何帮她,救她,她的心,始终不曾在我身上停留,而她最后的路,则仍旧在吴国……”
于无澜而言。
无论,他再如何付出。
其实,从一开始,他与云紫璃的结局,早已注定。
他可以是她的蓝颜,可以是守护她的人,却独独不会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更不可能,是与她厮守终身的人!
闻听无澜此言,赫连远轻敛了眸华。
眼下他已然明白了云紫璃失忆的真相,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一点都不觉得轻松。
许久之后,他深深一叹!
想起云紫璃很快便会随周太傅前往吴国和亲。
赫连远唇角微弯,平心近气的缓缓说道:“记忆,失去了,终有恢复的一日,待她回到大吴,我定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虽然,不久前,云紫璃方才一脸决绝的,不想忆起以前的事情。
但,她既是答应到吴国和亲,便表示,对于过去的事情,即便记不起,她却仍是十分在意的。
只要在意,他便一定可以,让她那颗早已布满伤痕的心,重新焕发生机。
天下,没有解除不了的误会,只看你肯不肯下功夫,能不能持之以恒!
“其实,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无疑是残酷的,忘了,也未尝不可……可是,你这人倒是会坐享齐人之福,短短数月,在吴国后宫之中,有陈莺不说,还有有萧染儿,有如烟,再加上一个心思缜密的青萝太后……”
无澜言语至此,满是嘲弄的斜睇赫连远一眼,见赫连远又拉下了脸,蓦地展颜一笑,眸华灼灼,迎着赫连远的视线轻道:“她虽多少知道与你之间的关系,但到底失去了过往记忆,此次又是以新越端顺公主的身份重返吴国,待她在吴国皇宫里展露真容之时,必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届时,你可别忘了,此时此刻,你与我说过的话。”
赫连远郑重的点头回道:“帝王之尊,自是君无戏言!”
无澜与他相视一笑,轻抚自己肿胀的面庞,而后轻声问道:“她回吴国之日,定在两日之后,身为吴国的一国之君,你打算在新越逗留多久?”
赫连远面上,露出苦笑,轻道:“若今日与她解开心结,我明日便带她返回吴国!”
闻言,无澜面色微变。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
但,若云紫璃明日就走,他的心里,仍是十分难以割舍的。
“怎么?”
赫连远凝着无澜的神情,不禁问道:“你担心,你的父皇不会答允么?”
他,不是没看出无澜眼底的不舍。
但,世间有些事情,知道,却不挑明,也许会更好!
无澜抬眸之间,将心下不舍悉数压下,淡笑着摇了摇头:“她此去见过母后,若得回返,只怕也得半个时辰,若你等的,又能够与她解开心结,明日就走,倒也无妨!”
既然迟早要走,早点晚点,又有何区别?
赫连远端凝着无澜脸上的笑,心下不禁微微一动。片刻之后,他将薄唇抿于一线,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一番平心静气的交谈过后,两人都冷静下来。
须臾,无澜将赫连远,引到了云紫璃所居之处,命宫女与他奉上茶水,他便留起身告辞:“今日因要赴约于你,我耽搁了不少父皇交代的政事,这便过去处理了。”
“你去吧!”
赫连远微微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见状,无澜轻笑了下,便转身向外走去。
“无澜!”
就在,无澜即将迈出门槛之际,赫连远的声音,却再次不期而至。
虽然,这一次,赫连远仍旧将他唤作无澜。
但,此刻,他的语气,却是十分温和的。
不带有任何一丝其他的情绪!
无澜眸华一闪,脚步顿下,微转过身,他凝向不远处的赫连远。
赫连远迎着无澜的视线,悠悠轻声说道:“过去,我一直都视你为兄弟!”
无澜闻言,唇角处,缓缓扬起一抹浅笑。
他静静的看着和联营,并没有出声,只眸色微微闪烁了下,便转身离去。
赫连远说过去一直视他为兄弟。
那么,他呢?
答案,唯他心中,最是清楚。
不久之后,他便回到书房之内。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此刻,在书房里,并非空无一人。
就在他平日批阅奏章的桌案上,新越皇帝北堂航,一身明黄色常服,正伏案挥笔,批阅着他尚来不及批阅的奏章!
无澜眉宇一皱,恭身上前:“参见父皇!”
“嗯!”
北堂航轻应一声,并未抬头,只垂首问道:“赫连远可安顿好了?”
在这皇宫之中,北堂航是独一无二的主宰。
是以,此刻他知道赫连远身在新越宫中,一点都不奇怪!
“嗯!”
无澜轻应一声,直起身来,并落座于边上的椅子上,对北堂航如实回道:“他说如若今日与端顺解开心结,明日便会带她一起回吴国。”
北堂航握着嗥笔的手,微微顿下。
而后,复又至于砚台之上,终是眸首轻抬。
入目,见无澜面上青紫密布,他紧蹙了下眉头,后不由问道:“如今,就父皇和母后让端顺去和亲的做法,你可有怨言,心下……可是后悔了。”
虽然,要以吴国和亲之时,表面上是云紫璃自己开口要求的。
但,过去因为秋若雨早年对北堂庸的溺爱,北堂航到底觉得亏欠了无澜。就云紫璃前往吴国和亲一事,虽说是沈凝暄背地里推波助澜,但若初时无澜开口求上一句话,要阻拦吴国和新越两国和亲之事。
则,身为他的父皇,念及过去他受了委屈,一定会顺了他的心意。
可他,因心中有自己的顾及,终是没有开口阻拦。
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后悔不后悔,现在说这些,已然没了意义!”无澜唇角,有些苦涩的勾起,眸色晦暗的端起一杯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要回吴国,是她的决定,即便父皇顾及儿臣的感受,强行将她留下,到头来,也不一定就是好!”
“为父但愿你心中,果真如你口中所言这般看的开。”
北堂航看着无澜平静无波的面容,眸色清韵,轻叹一声:“下次斗狠之前,切记先思虑过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就如你此时这般,赫连远也是这等面容,朕还如何与他相见?!”
身为帝王,难免会顾忌颜面。
如今赫连远的脸上,跟无澜一般,姹紫嫣红。
同是身为帝王,明知赫连远身处新越,北堂航该立刻与之相见但如今赫连远圣颜有损,严格论起,他与赫连远是平起平坐。
但无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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