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多时,她就搀着一位妇人从二楼走了下来。她穿着葡萄紫色的过膝长裙,头发高高盘成了莲花髻,体态复甄,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贵族门庭里常见的优雅娴淑。纪若拙一向自认礼仪学得不差,跟她一比,也不免相形见绌。
时光在她的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看上去应该是没怎么用心保养。但是那漂亮的五官,高贵的气质,让人隔着岁月也能想见她当年的风韵。
“钦辞来了呀。”顾泓月即使高兴,笑得也很保守,纪若拙和顾钦辞双双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候道:“二姑。”
顾泓月点点头,亲切地招呼了顾钦辞几句,才又转过目光,像刚看到纪若拙似的,客气而疏离道:“你就是钦辞的未婚妻?”
纪若拙低眉敛目:“是的,二姑。”
“以前也没听钦辞提过。”顾泓月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眼中有着独属于顾家人的骄傲和威严,她审视着纪若拙,就像两年前审视孟晚童一样,“什么时候订的婚?”
顾钦辞不言不语地退了一步,给顾泓月让出路来。
离得稍远了些,纪若拙才看清他那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宛如在等着好戏开场的看客,英俊的脸上虽然不露声色,黑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却刚好被她捕捉到。
纪若拙脑子空白了片刻,又赶紧赔笑道:“哪儿能这么快就订婚?二爷说了,一定要带我来见见您。少了您点头,就算全城的人都同意了,哪怕我背着嫁妆过去,他也不让我进顾家门。”
说着,还娇嗔地看了顾钦辞一眼,那委屈的模样逗得保姆和顾泓月皆是一笑。
“看来夫人疼二爷不是白疼的。”保姆一边给二夫人捏着肩膀,一边称赞,“纪小姐人长得俊俏,嘴又甜,来的时候还给您带了如意铺的点心呢!”
顾泓月吃惊道:“如意铺?”
保姆阿姨道:“可不是吗,还有老如意的笔迹呢!错不了,都是今天早晨的。”
顾泓月对纪若拙也生出几分好感来:“你有心了。”
纪若拙走过去,在她身旁落座:“二姑可千万别这么说,二爷对您才是有心,送的都是好东西,您得吃着、用着,好好保养着自己的身体。”
顾泓月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抬手遮着:“我老了,再保养也美不过你了。”
纪若拙摇头:“谁说的,您多年轻!我第一眼见着您还发愣呢,心想这哪是二姑呀,分明是二姐!”
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从沙发上传来,顾钦辞还站在那里注视着她们,眸色忽明忽暗。
“我一个人住在这,也不经常出去,只有钦辞、景尧和小崇他们每年会来看看。”顾泓月笑着给她讲,“现在他们也都大了,也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两年前我跟钦辞提了提这件事,他倒是挺听话,第二天就给我带回来一个姑娘,说是陪我解闷。我一瞧就不喜欢,笨手笨脚的。”
回忆起那时候,顾泓月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悦。
纪若拙心里打了个突:“二姑,我给您拿点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