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顾钦辞带回家里的女人,除了孟晚童之外不作他想。可怕的是每一次有人拿她和孟晚童作比较,顾钦辞都护短护得厉害。万一二夫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顾钦辞不好跟长辈发火,这枪子儿就得落在她身上。
顾泓月却并没有给她中途退场的机会:“叫虹姨去拿,你别忙活了。”
老保姆也附和道:“纪小姐坐着跟夫人说说话吧,我去拿。”
纪若拙一时间僵在沙发上,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她隐约已经感受到身后有两道冷冰冰的视线扎在她的后颈上,如芒在背。
好在顾泓月不算太不通人情世故,转了个弯也反应过来在纪若拙面前议论她未婚夫的桃花债委实不妥,这才换了个话题:“纪小姐多大了?”
“您叫我若拙就可以了。”纪若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笑得还是略显无力,“我今年虚岁26了。”
顾泓月拍她手背的动作不知为何忽然慢了下来。
她整个人好像走入了另一个世界里,脸色苍白,眼神也恍惚地失了焦距,只不停地重复着这一个数字:“26……26……”
纪若拙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顾钦辞开口了:“二姑,半个月之后,未逢会回来。”
顾泓月顿时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怔怔地,也不言语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而复杂的笑容:“未逢呀,未逢要回来了呀?”
手还被她握着,纪若拙没来得及抽出来,此时刚好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未逢又是谁?
她蹙了蹙眉,回身去叫顾钦辞:“二爷?”可是话一出口,就哽在了嗓子里。
顾钦辞真的没有想到纪若拙会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因而眼中那些震撼人心的、深邃的痛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被她看了个完整,那对黑色的眼瞳好像要滴出黑色的血。
这是怎么了?纪若拙的心随着他眼中深藏的风暴而绞在一起,然而只是一闭眼的功夫,他的万般情绪都消失殆尽了。
顾钦辞冷冷地望着她,纪若拙立刻偏过头去,做出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他从沙发后面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坐在顾泓月的另一边,握住她的手,语气似安抚:“二姑,都过去了,现在很安全,别怕。”
平缓的语调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莫测的力量,能在无形之中卸下对方的心防。他就是顾家的信仰,用臂膀撑起了整个家,让一切都安全无虞。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
纪若拙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这掷地有声的九个字,却在她的脑海心头久久回荡,带动着她的满腔心血一起回荡。不知不觉地连眼睛都干涩了,干涩得想流泪。而那边端着点心盒子走回来的虹姨,却是已经无声地泪流满面了。
顾泓月果然安静了很多,也不发抖了。她呆呆地看了看顾钦辞,又看了看纪若拙,忽然咧开嘴笑了。
她说:“未逢,你回来啦!你还给妈带了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回来呀……”
纪若拙的震惊更上一层楼。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明白了二十六年前顾泓月被雪藏的真相——
她有了儿子,而且,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