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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曲阳说话的时候,温诺克已经跑远了,不过没有人阻拦他,仿佛他做任何事都不再重要。
曲奕空盯着石头上的曲阳,宁永学把视线在阮东和另外两个边缘人身上来回转。除了阮医生真实得不像是真人,其他两个人他就没有印象,堪称毫无存在感。
“我一直猜测阮东不对劲,但我没想到他是个古代传说里的人造人。”宁永学说得兴味盎然,“你旁边这两位呢?为什么他们看着就像是失败品?”
“他们是我早年调配的实验品,至于阮东......”曲阳说,“身体出了问题以后我需要一个私人医生,所以我就造了一个给自己,最完美的那种。现在想来,他可能有点太完美了,真实得过了头。”
“我记得他会打你,会规训你。”宁永学说,“这是他自主的行为,还是你们俩的伪装?”
“我自主的行为,”阮医生代曲阳说,“我的主人没日没夜工作,作息颠三倒四,沉默寡言,为了探讨不同的可能就把自己往奥泽暴的断臂转花。他需要一个完美的医生,他就一股脑把他没有的品质全都强加给我了。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宁先生,你仔细想想,除了他命令我的事情,我还有任何恶习可言吗?”
宁永学觉得这对话很奇妙。“你认为你的美德是从哪来的?”
“还能从哪来?他给我硬塞的。我的德性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想要什么,他就硬塞过来什么。要不然,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害死啦!这家伙满口谎言,就想要我真诚可信,这家伙厌弃社交,就想要我八面玲珑。除了他吃人和我真实的身份,我可是什么都没有隐瞒过,两位。”
“那你的主人为什么要吃人?又为什么要装成奥泽暴的样子吃人?”曲奕空忽然提问。
曲奕空一开口就精准踩雷,或者她就是奔着雷区跳过去的,宁永学简直要服了她了。不过也罢,这里虚假的平静本来就不会维持太久。
这回换成曲阳开口了。“我转化成奥泽暴就是希望自己能吞食记忆。”
“哪怕是吃下活人?”曲奕空向前紧逼。
“我是个学者,”曲阳平淡说,“我认为伟大的事业总是离不开最基础的手段。”
“你把这叫基础的手段?”
曲阳的声音依旧沉闷,“既然国家的建立要从血腥的厮杀开始,智慧的结合自然也可以从血肉的结合开始。世间男女都从我们的排泄器官中诞生,让他们回归最开始的形态又有什么大不了?他们和我结合,思想和记忆都被我接纳。我们一起变得更强壮,更有智慧,也更有高度,这不是什么残忍的事情。”
宁永学点头同意,“道理的确不错,我想,和死后变成一片黄土相比......”还没等他说完,曲奕空立刻一掌打在他腰上。
他岔了气,说不出话,只能痛得弯下腰,摇头否定。
“邪魔外道总擅长给自己找借口,”曲奕空这才说,“这话还真是永远都不会错。”
曲阳依旧只是咳嗽。“你这种人满心虚无,活了快二十年还是像条狗一样一无所成。你知道自己话里的邪魔外道是什么意思吗,大小姐?”
“那你又知道你话里的残忍是什么意思吗?”曲奕空反问。
“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牺牲,他们每一个人的记忆和人格也都在我心里。若我能获得知识,他们都能像巨树下的小草一样长大;若我完成伟大的事业,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奉献自己,完成事业,取得知识,这种成就不比在颓废的城市里碌碌终日好?”
“你也好意思自称学者?好意思谈论知识?如果你把残害看成理所当然,作恶也能完全心安理得,那你也不过是个有知无识的野兽,很符合你的形象。我看被镣铐拴起来的不该是奥泽暴,该是你才对。如果我发现自己是这种野兽,我也会把自己拴起来。”
这话不怎么合曲奕空的风格,宁永学想,是转述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似有个声音、有个形象在谈论,她只是在转述她曾听闻过的话语和理论。
“阮医生就是我的成就,”曲阳毫不惭愧说,“从我造出他的时候,他就在救人。他在边远小国行医,平息疟疾和瘟疫,只要一个月就能抵得过我从小到大害过的所有人。你把自己关在中都的笼子里享受,你当然会不知道刚独立的殖民地的情况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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