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回喜作嗔
袁心怡霍地盯着张沧澜,口里应道:“他又有这么好心吗?”
张沧澜回答了袁心怡的问题。睍莼璩伤
“我的心现在还未开始变坏。”
袁心怡盯着他,道:“你不是很想见她么?怎么还不将眼睛看着她?轹”
张沧澜道:“就算我将眼睛看着她,你也不必担心我被她迷住。”
袁心怡冷冷道:“谁担心你了。”
张沧澜叹口气,道:“不错,她的确很美,但是,迷人的,却并不是她的美色。翳”
任无情在一旁忽然插口说道:“岁月不饶人,一个人纵有十分姿色,一到了三十岁,最多就只剩八分!”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女儿都已这么大了,我看她四十岁应该都有了吧。”
王大娘即时一声叹息,道:“我看上去真的就那么老吗?”
任无情赶紧摇头,道:“这还不至于,但说到颠倒众生,已没有那么容易的了,朱四爷那种男人虽然很多,例外的男人可也不少。”
他笑笑,又接着道:“方才朱四爷之所以忽变的迷迷惘惘,连你拔剑杀他,也要在手中量天戒尺落地之后才惊觉,并不是因为你的美色,只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王大娘瞟着任无情,道“你再看清楚些,我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她的笑容俏丽有如春花,眼神却明艳如春水。
任无情就看着她的眼睛,火焰般辉煌的目光突然变的剑一样锐利。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
目光才接触,春水便流开。
王大娘忽然将头偏侧,转望着张沧澜和种无忌。
张沧澜和种无忌的目光亦已转向她。
他们的面色都是死白的,眼瞳却仍漆黑如星辰,星辰般闪亮。
荡漾春水突然停止了流动,聚在一起,仿佛聚成了一个春池。
春池已逐渐干涩。
王大娘不由叹了一口气。
任无情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大娘的面庞,到这时才道:“你是否觉得有心无力?”
王大娘眨着眼睛,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一样。
任无情接着又问道:“你那双眼睛练了多少年?”
王大娘笑道:“你看呢?”
任无情道:“有没有十五年?”
王大娘道:“有。”
任无情道:“怪不得以朱四爷的修养和定力,一个不提防,也被你迷惑住了。”
王大娘道:“一般人的眼睛,都是比较脆弱的,就像他们的人和心一样。”
任无情道:“由眼睛转而控制一个人的心神的确比较容易,但遇上高手,就未必一定能够成功。”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摄魂*,也不过如此嘛!”
王大娘点头道:“高手的心神,大都比较坚强。”
任无情道:“所以,你也就不必再打这个主意了。”
王大娘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高手。”
任无情转顾袁心怡,道:“所以你也根本就不必害怕张沧澜会着魔?”
袁心怡冷笑着道:“他就是见鬼,也与我无关。”
任无情倏的回顾张沧澜和种无忌,道:“王大娘方才那么说你们,说你们是高手,我本来也有些不服,但现在看来,她说的话倒也并非全无道理。”
张沧澜和种无忌同时叹了一口气。
任无情看着张沧澜,道:“你是否还记得她说你什么?”
──这个人如果不是疯子就是笨蛋,如果不是笨蛋就是糊涂虫。
张沧澜当然还记得王大娘说过的话。
所以,他叹气。
任无情接问道:“袁心怡说的活,你是否也听明白了?”
张沧澜道:“她说的话并不难明白。”
任无情道:“你们现在是否准备为她拼命?”
种无忌突然道:“我们并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任无情道:“她甚至不在乎你们见鬼,你们却还要替她拼命,就连我也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个疯子、糊涂虫了。”
种无忌道:“我好像还没有发疯。”
任无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张沧澜和种无忌几眼,道:“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种无忌道:“到底是不明白什么,你可不可以顺便说出来?”
任无情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种无忌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明白了的。”
任无情道:“哦?”
种无忌道:“我们只是两个不要命的人而已。”
任无情瞪着张沧澜和种无忌,摇摇头。
他好像已经明白,又好像还不明白。
张沧澜补充道:“就因为不要命,所以我们才敢拼命。”
任无情道:“你们好像还很年轻。”
张沧澜道:“最低限度比你年轻。”
任无情道:“你们一身武功,将来势必有一番成就,说不定还能名满天下。”
张沧澜道:“说不定。”
任无情道:“你们这就不要命了?”
张沧澜笑笑,种无忌也笑笑。
任无情不禁亦叹气,道:“你们这种人,我倒还是第一次遇上。”
种无忌淡笑道:“像我们这种人,本来就绝无仅有。”
伤命在“阎王不敌判官难定针”之下的人,张沧澜并不是第一个,但仍能保得住性命的,却是第一人。
随便什么人伤在“阎王不敌判官难定针”之下,都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只因为临死之前遇上了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种无忌。
种无忌稍通医术,行踪也是遍天下,要找到他已经不容易,何况张沧澜只有半个时辰不到好活。
偏就是这么巧,竟然给张沧澜遇上。
张沧澜实在幸运,这简直已是奇迹。
这种奇迹的确已可谓绝无仅有。
种无忌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让他多活一百余天。
现在还剩多少天?
张沧澜和种无忌心里有数,但并不在乎。
反正都只是一百余天。
所以他们悍不畏死,他们随时准备拼命。
他们只求在这一段日子之中,多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
然后……
对于这样的两个人,任无情当然是束手无策的了。
任无情虽然不知道那许多,但却知道张沧澜和种无忌真的不要命,真的敢拼命。
因为他们第一次交手,几乎就同归于尽。
任无情痛恨别人插手干预他的事情。
他更加痛恨张沧澜和种无忌。
这两个人非独干预他的事情,而且还冒犯他的尊严。
如果他能够拿下张沧澜和种无忌,最少也杀上十日他才肯将这两个人杀死。
只可惜他连与种无忌打一个平手的信心也没有,就更别说是张沧澜了。
他虽然一样可以拼命,也恨不得跟张沧澜和种无忌拼命,却只是想想而已。
张沧澜和种无忌不要命,他要命。
他更无话说。
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毫不珍惜的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够要挟他们就范。
他索性就当张沧澜和种无忌是疯子。
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觉得好过一些。
一个正常人自然不会跟一个疯子计较,更不会跟一个疯子拼命,更何况在他面前的,偏偏又是两个疯子呢。
所以他只是叹气。
张沧澜和种无忌望着任无情,眼睛都好像有了笑意。
张沧澜转问道:“你还在叹什么气?”
任无情现在也想挖掉张沧澜的眼珠了。
他恨得心中滴血,表面上却仍若无其事,道:“我有些感慨。”
张沧澜道:“哦?”
任无情道:“我实在想不到像我这样的恶人,运气居然还这么好,能遇上你们这两个绝无仅有的疯子。”
张沧澜道:“是运气呢,还是你的霉气?”
任无情道:“本来是霉气,后来,却是运气了。”
种无忌听的不明白。
任无情叹息道:“未遇到你们之前,我一切都进行得颇为顺利,但见到你们之后,事情就开始恶化,这不能不说是我倒霉!”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可是,第一次没有死在你们剑上,第二次再给张沧澜乱剑砍杀之下,竟还能逃出生命,却不能说不是我走运了!”
张沧澜总算还记得,昨夜在牛妈妈那间魔室内乱剑追斩任无情。
他苦笑,道:“当时发疯的并不止是我一个人。”
任无情道:“到你发疯的时候,却已只剩下你我们三个活人了!”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你既要杀人,岂非就只有我一个对象?”
张沧澜忽然变得开心起来,面上的笑容也不再觉得苦涩,道:“我居然没有将你杀死。”
任无情道:“所以我说是走运。”
张沧澜道:“你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任无情道:“太平老店。”
张沧澜道:“你到那里去干什么?”
任无情道:“也没有什么好干的,只是因为在那里还有我的两个手下而已。”
任无情道:“你还有两个手下?”
任无情道:“现在,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张沧澜一怔,道:“他们又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
任无情道:“不知道。”
张沧澜道:“你回到太平老店的时候,莫非他们已经死了不成?”
任无情点头道:“那时候,他们早就已经灰飞烟灭,甚至连骨头都已消蚀了。”
张沧澜不由的记起了那个被他用碧玉开天匙击倒,未几在长街之上烟灭灰飞的黑衣人。
他随即转向王大娘,道:“那两个官差当然不是你派人杀的。”
王大娘一愕,道:“你莫忘了我那个被你打倒的手下,也是那样在人间消失了。”
张沧澜根本就没有忘记。
王大娘接道:“好在还有人证明你当时已经神志错乱,否则我倒以为是你干的好事。”
张沧澜道:“我不干这种好事。”
任无情接口道:“不是你,不是她,莫非是朱四爷?”
王大娘摇摇头道:“我看也不是朱四爷,这个人我倒清楚得很,还没有这种手段。”
任无情淡淡道:“你真的对他那么清楚吗?”
王大娘闭上嘴巴。
如果她真的清楚得很,这个庄院又岂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任无情接道:“我其实也不认为是朱四爷所下的毒手,他对付你已经不容易,又岂会再多树强敌?”
种无忌点头道:“倘换转是我,我也只会暂时袖手旁观。”
任无情道:“他应该看出我并不是来找他的麻烦,我与王大娘发生争执,对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像他那种聪明人,在未弄清楚局面变成怎样之时,是绝不会出手的,但却一定会加派人手严密监视。”
种无忌道:“所以你这边全军覆没,他那边马上就发动了攻势。”
“就可惜棋差一着!”任无情一蹙额,接道:“连他也不是,难道这地方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存在?”
种无忌转顾王大娘,说道:“这就要问问她了。”
王大娘皱眉道:“我本来除了这个庄院之外,并没有意思再收购这里的任何地方!”
顿了顿,她才接下去道:“一直到朱四爷的突然到来,我才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任无情道:“当时你们有没有遭遇到什么困难?”
王大娘道:“完全没有,这里的人都很合作。”
任无情说道:“他们似乎没有出卖土地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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