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遐方怨
黑衣少年霍然转过身来,深沉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严铁歆,厉声道:“你怎知道我爹爹是谁?”
“你怎知道他老人家已入关?”
“你又怎会知道他老人家入关前曾经接着了一封书信?”
严铁歆笑着道:“你莫忘了,此刻是我在问你。睍莼璩伤辂”
黑衣少年道:“你已问过了,现在是我在问你。”
严铁歆道:“我问的话,你尚未回答,又怎能问我?”
黑衣少年冷冷道:“我只答应让你问我几句话,并未说一定要答复你。婀”
严铁歆怔了怔,失笑道:“我总想瞧瞧世上最不讲理的人是谁,今日总算是瞧着了。”
黑衣少年道:“你话已问过,玉璧和珍宝不妨拿去,那姓舒的你也放他走了!”
顿了顿,他才似笑非笑的道:“你我赌约已践,现在,该你回答我问的话了吧?”
这番话竟像是早已打算好的,严铁歆倒真未想到这冷漠高傲的少年,居然也如此狡黠,不禁苦笑道:“若是我不回答呢?”
黑衣少人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死!”
严铁歆笑道:“若是我不肯死呢?”
这句话问得可真是妙绝天下!
黑衣少年从小到大,从未曾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态度来对付他。
他冷森森的眼睛里,突然爆出火花,嗄声道:“你不死,我死!”
“死”字出口,长马鞭已卷了出去。
他这一条长鞭,看来竟已化做无数个圈子,每个圈子看来都像是套中严铁歆的喉咙。
──其实自然是一个也没有套中的。
严铁歆已如轻烟般到了黑衣少年的身后,笑道:“若是我也不肯让你死呢?”
黑衣少年左手一扯斗篷,黑色的斗篷,乌云般向严铁歆压下,乌云之中,竟还夹带着七八点寒星!
他竟似已动了真怒,手下再不留情,左手一扯斗篷间,藏在袖管里的“骑窍针”也乘势击出!
这一着“流星赶月”,竟赫然正是昔年纵横天下之“雷霆万钧”的平生绝技。
屈指算来,也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曾经丧命在这一着之下了。
严铁歆再也想不到他身上竟有这种狠毒的功夫,但觉眼前一暗,尖锐的暗器破风声已穿胸而来。
他若要闪避,也已是万万来不及的,胸腹陡然向后一缩,身子竟如弩箭般倒退了回去。
这七八点寒星去如电势。
严铁歆退得竟比暗器还要快,退到墙角时,暗器之力已渐弱,渐缓。
他突然伸手,竟像捉蚊子似的将这七八点寒星俱都捉在手里。
黑衣少年骤然动容,失声喝道:“好快的身法,好高的‘万流归宗’。”
喝声中又已击出十余鞭!
别人的鞭法或如狂风,或如骤雨,但他的鞭法却如层层密布的浓云,雨将落未落,风欲起未起。
别人的鞭法或横扫,或直击。
但他的鞭法,却是卷过来的。
大圈子套着小圈子,小圈子里还有更小的圈子。
大圈子外,还有更大的圈子。
一眼望去,只见大大小小,千千百百个圈子。
有的圈子套手,有的圈子套头,常人若没和他交手,单瞧这圈子只怕也瞧晕了。
就连严铁歆,委实也从未遇见这样的鞭法。
他知道,只要被一个圈子套中,那就不是好玩的。
但这大大小小无数个圈子,每个看去却是不多,谁也看不出哪个圈子是实,哪个圈子是虚。
虚虚实实的圈子,闪电般一个接着一个套来,要想闪避已是不易,要想击破那更是难如登天。
严铁歆一面闪避,一面转着念头,突然瞧见那边赌桌上有个签筒,里面装着整筒掷“拔头筹”的木片。
他凌空一掠四丈,已将一筒木片抄在手里。
等到长鞭追来时,他突然将一个木片投入了鞭圈。
只听“拍”的一声,长鞭一缓,将木片折为两段!
长鞭卷断木片后,圈子自也消失。
但黑衣少年手腕一抖,又有无数个圈子卷起。
鞭圈一个接着一个卷来,严铁歆手早的木片也一根接着一根飞出,每一招都不偏不倚投入鞭圈。
但闻一连串“劈劈啪啪”的声响,宛如爆竹,但见圈子一个个地消失,木片也一根根地折断。
那声音固是好听得很,情况更是好看已极。
黑衣少年的鞭法固然可独步武林,严铁歆的破法更是妙绝天下。
要知长鞭卷成圈子后,力量便已蓄势待发,一触及外力,那满蓄的力道想不发作也不行的。
是以木片投入后,鞭圈势必非将之绞断不可,木片被绞断后,力量顿消,圈子也非消失不可了。
这道理说来虽是简单,但在临敌交手,打得正火炽热闹时,要想出这道理来,可绝非易事。
严铁歆正是学武的旷代奇才,不但武功一学就会,一会就精,而且临敌应变的机智,更是超人数等。
有许多武功,他明明不能破的,但到了真的动手时,他却能在一刹那间将破法想出来。
是以有些武功本比他高强的人,到了动手时,反而被他击败,虽然败得莫名其妙,但越是莫名其妙,反而越是服服帖帖。
黑衣少年这一手“风卷残云,云开得月”纵横大草原,从未遇着敌手,不想今日竟遇着如此奇特古怪的破法。
他心里不禁渐渐着急,鞭势更快,圈子越多,鞭圈越多,木片投得也更急。
眼见严铁歆手里一筒“拔头筹”的木片,已堪堪将要用完了。
黑衣少年大喜忖道:“等你木片用完,看你还能如何?”
心念方动,只见严铁歆右手将木片投出后,长鞭绞断木片,圈子消失,鞭势自然要缓一缓。
严铁歆竟乘着这鞭势一缓间,“万流归宗”将折断了的木片子又抄在手里,一根签竟变作两根。
黑衣少年又急又怒,圈子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更是变化莫测,有时他赌起气来,那鞭圈已非套向严铁歆。
但无论鞭圈投向什么古怪偏僻的角落,严铁歆只要手一动,那木片总是恰恰好投入圈子中央。
黑衣少年偏偏也是天生的拗性子,别人的手法越是高明,他越是要拼到底,竟偏偏不肯换过一种鞭法。到后来严铁歆忍不住笑道:“你套圈圈还没有套够么?”
黑衣少年咬牙道:“只要你还没有死,我就永远都套不够。”
严铁歆道:“你要套到什么时候?”
黑衣少年道:“套到你死为止。”
严铁歆道:“我若永远不死呢?”
黑衣少年道:“我就永远套下去。”
严铁歆怔了怔,失笑道:“阁下的脾气,倒和牛相差无几。”
黑衣少年道:“你若套得不耐烦,就赶快死吧!”
严铁歆大笑道:“妙极妙极,这说法当真妙不可言,就连我……”
说话间,圈子仍在不断套来,木片仍在不断投出。
说到这里,严铁歆掌中剩下的十几根木片突然全都飞出,但却竟没有一根能投入圈子中的。
高手过招,怎容得这丝毫差错?
黑衣少年大喜之下,长鞭已套中严铁歆的脖子,鞭梢一卷,“拍”的在严铁歆面颊上留下一条血印。
严铁歆虽败不乱,身子突然蛇蝎般一转,已脱出鞭圈,大仰身,向后直窜了出去,退到墙角。
黑衣少年冷笑道:“你还走得了么?”
他一招得手,怎肯容情,鞭圈又自卷出。
就在这时,突见两道光华闪电般自窗外飞了进来。
长鞭既已化为圈子,自己瞧不见鞭头,但这两道光华却不偏不倚,恰巧在鞭梢上,长鞭力道顿消,立刻软了下去。
长鞭如蛇,这两道光华,竟恰巧击中了蛇的七寸。
销愁戟。
严铁歆一式“覆地翻天”,双戟同时击出。
黑衣少年又惊又怒,喝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严铁歆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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