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黑衣少年厉声喝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哑巴了么?”
长鞭一断为二。
严铁歆手里的销愁戟,却又回到了它们本该存在的地方。
伸缩有它,收放自如。
销愁戟的制作,果真妙不可言。
这一系列的变化,黑衣少年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也没有瞧出其中端倪。
这一系列的变化,实在太快了些。
快如闪电!
快甚闪电!
黑衣少年喝声未了,却已有条人影穿窗而入,掠到了他的面前。
这人一身黑衣,裹着她那瘦而坚韧的身子,像是条刚自丛林中窜出的黑豹,全身都充满了危险,全身都充满了劲力。
但她的一张脸,却是死灰色的,全没有表情。
如果她不板着张冷冰冰的脸,谁都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这必定是个比九天玄女还美了千倍万倍的绝色***。
她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瞅着人。
无论任何人,在她眼里,都像是一条死鱼,惟有任凭她宰割而已。
黑衣少年虽然不知道这人便是“柳叶无情”虞仙姬,但被她瞧了一眼,也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眼睛再也不瞧她,瞪着严铁歆冷笑道:“原来你早已约好了帮手。”
严铁歆摸摸面颊的鞭痕,微笑着也不说话。
黑衣少年道:“打输了就约帮手来,中原武林难道都是这样的人物?”
虞仙姬突然冷冷道:“你以为他败了么?”
黑衣少年仰首道:“挨了一鞭子的,总不是我吧!”
虞仙姬又瞅了他一眼,满脸俱是不屑之色,突然走过去,用掌中柳叶刀,在地上挑起了几根木片。
黑衣少年也不知他弄什么玄虚,冷笑道:“你也想来他那一手么?”
虞仙姬嗤然道:“你仔细瞧瞧再说。”
他柳叶刀一抖,木片飞出,但去势并不快。
黑衣少年忍不住接在手里,只见那木片仍是木片,但每一根木片上,竟都钉着乌光闪闪的寒星。
虞仙姬冷冷道:“若不是那挨了你一鞭子的人,你此刻还有命在么?”
黑衣少年动容道:“你……你说他是为了救我,才……”
虞仙姬厉声截口道:“他若不是为了要将这暗器击落,你连他衣角也休想沾着半点。”
黑衣少年身子一震,手里的木片全落在地,面上忽青忽红,目光缓缓转向严铁歆,颤声道:“你……你方才为……为何不说?”
严铁歆笑道:“说不定这暗器并非是要打你的。”
黑衣少年道:“暗器自我身后击来,目标自然是我。”
严铁歆笑道:“挨你一鞭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何苦说出来,让你难受。”
黑衣少年站在那里,大眼睛里竟似已有滴眼泪在滚动,只是他强忍着才未落下来。
严铁歆故意不去瞧他,笑道:“虞姑娘,方才偷施暗算的人,你可瞧见是谁了么?”
虞仙姬冷冷道:“我若瞧见,还会让他走?”
严铁歆叹道:“我也知道那人行动委实有如鬼魅一般,却再也猜不出他是谁!”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中原武林中,像他这样的高手其实并不多。”
黑衣少年突然大声道:“我知道那是谁。”
严铁歆耸然道:“你真的知道吗?是谁?”
黑衣少年不再答话,却从衣袋里取出一封信,道:“这是你要看的信,拿去吧!”
严铁歆大喜道:“多谢多谢。”
黑衣少年却已将信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走出门时,头一低,一滴眼泪,落在地上。
严铁歆昼思夜想,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那封信,此刻终于就在他面前了。
他委实忍不住心头的欢喜,刚要去拿。
突然间,刀光一闪,将书信挑了过去。
严铁歆面色不禁变了变,苦笑道:“虞姑娘这是在开玩笑么?”
虞仙姬将书信自刀尖取下,冷冷道:“你若要这封信,先胜过我这柄柳叶刀。”
严铁歆叹道:“我早已说过,不愿和你动手,你何苦逼我?”
虞仙姬道:“你能与那少年动手,为何不能与我动手?”
严铁歆想了想,道:“纵要动手,也等我瞧过信再说好么?”
虞仙姬冷冷道:“动手之后,我若死了,你自可将这封信取去!”
顿了顿,她才接下去道:“你若死了,我也必将这封信陪你殉葬。”
严铁歆苦笑道:“刚走了一个牛脾气,不想又来个比牛还拗的脾气。”他突然飞身而出,左手一点虞仙姬衣角,右手便去夺那封书信。
虞仙姬身子半转,反手已刺出三刀。
严铁歆头一低,竟自刀光下窜出,左手一个肘拳击向虞仙姬的胁下,右手还是去夺那书信。
他欺身进逼,身法之险,手法之快,当真无可形容。
虞仙姬骤遇强敌,精神大振,刀法更快、更毒。
但见刀光闪动,一柄刀似已化为十柄、百柄,刀刀不离严铁歆咽喉方寸之间,刀刀俱是杀着。
严铁歆出手如风,却只是夺那书信。
虞仙姬皱了皱眉,竟要将信藏入怀里。
衣襟右开,她左手要将书信藏入右襟,右手的刀法便不禁受了影响。
严密的刀势开了一开。
严铁歆整个人突然直欺而入,左手封住了虞仙姬的刀路,右手便直扣一虞仙姬持信的左腕,霎时间已变了七八招。
虞仙姬右手被封死,连连后退。
严铁歆却如附骨之蛆,缠住了她。
她左腕一麻,已被严铁歆搭住了脉门。
严铁歆大喜之下,方待夺信,哪知虞仙姬手指突然一弹,竟将那封信弹得直飞了出去。
这一着变化倒出了严铁歆意料之外,纵身一跃,伸手抄住。
虞仙姬刀光又自飞起──
刀光终是比人快了一着,那封信又被挑在刀尖。
她正待收回刀势,取下书信,哪知严铁歆凌空一个翻身,突然双手一拍,竟将书信和刀尖一齐夹在手掌里。
这一着变化更是妙到毫巅。
虞仙姬刀势连变七八次,严铁歆身法也连变七八次,他整个人都飘飘挂在刀上,看来竟像是被刀挑起来的一般。
但此时此刻,他实也不敢将信取出。
只因他手只要一松,那比闪电还快的刀锋,只怕就要穿胸而过。
虞仙姬身形闪动,但无论如何变化,也休想将严铁歆甩脱。
她只觉刀身已越来越重,满头大汗滚滚而落。
到后来她刀势竟已不能再动,只有挑起在空中。
严铁歆的身子似已重逾千斤,向她直压下来。
两人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互相僵持,这柄柳叶刀若非百炼精钢所铸的神兵利器,只怕早已打断。
虞仙姬骇然大喝一声,身形全力拔起,将柳叶刀往地上猛插了下去。
这一招委实用得又妙又狠。
刀尖下插,严铁歆自然再也不能附在刀上了。
只听“啪”的一声,严铁歆横飞两丈,落在地上,手掌中还是紧紧夹着书信和刀尖。
这柄千锤百炼,吹毛断发,虞仙姬平日将之珍如性命般的柳叶宝刀,竟终于还是被生生折为两段。
虞仙姬惨然变色,颤声道:“好,果然是好武功,好身法!”
严铁歆微微笑道:“虞姑娘承让了。”
他话未说完,笑容突然在面上冻结。
“当”的一声,半截刀落地,那封信也化为片片蝴蝶,漫天飞舞,窗外一阵风吹过,吹得无影无踪。
原来方才两人较力时,内力源源不绝自严铁歆掌内逼出,莫说这薄薄的信纸,纵是铜片钢板也禁受不住。
虞仙姬也怔住了,失声道:“这……这……”
严铁歆也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命中注定,是瞧不着这封书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