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措施等等。如果要像教徒弟那样解说明白,我都不知道该讲解多久。要做到当时我那样的程度非得要多年的磨练,还得多多体会才行。”
“你说的这些,还真地像练武术一样。难怪车子一再地恳求练他的五管拳,说你练拳的天赋更在你的文学天赋之上,只要你真练了,肯定会青出于蓝,光大袍哥门楣的。看来他没有说错。一门源远流长的武术求上门来要你练,多好的机会。可惜他也跟我一样,无论怎样苦求也没用,你不干就是不干,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你还不熟悉沙车的性子吗?如果我答应了去练五管拳,他绝对就会偷懒。他练拳的天赋已经是极难得了,我一练不打紧,可让好朋友失了重负不再自强就太对不住他了。至于我自己,该学什么该练什么该做什么,我早就明确了。再好的朋友,也没有自己那样清楚自身的所需。”
“你真的想得更周到。”简苞说,“回校的路上,你就走在我的前面,右手满满一桶水,一点也没洒出,左手单掌端着水和衣服,那奇迹般的和谐动感生动了我的视图,只觉你走得那样平稳,那样快捷,仿佛不是在负重爬坡,而是信步在坦途。你带着一地阳光,走在一九八三年八月最后一个日正当顶的午时三刻。你走的路并不宽,并不平,却是一路在阳光中辉煌,辉煌着向前向上。你毫不犹豫,毫不动摇,毫不停歇,带着一股子不滞于外扰的气势,带着必定能达成愿望的坚定意志,很快把我拉下了长长的差距。”
“包子,你说得太诗意了,那不是我,是被你用过多心思美化过的一阵影息,已经出离了真实。”
“不,你不知道的,那天我最感动的时候还不是你舍却性命的威胁迈进井里,也不是你不避忌讳反复搓洗我小件的污渍,更不是你手把手教我深井打水的技艺,而就是你在我前面这样走过了的这一次。
“你快步而去,我在后面抱着你的酒谷草快步追赶。追着追着,望着你挺拔的身姿,望着你坚实的肩背,感受着你一举一动中饱满的韵律,莫名地我真地就有些痴了有些迷了,眼目中除了你,除了你走着的阳光道路就再无他物,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追赶一位异性少年的脚步也能让我入迷。
“不太明白是什么感动了自己,很快就有泪光迷离了我的眼睫。就在泪光中,我忽然依稀看到一个个曾经感动过我的亲人们,有我妈妈、我爸爸、我爷爷、我外婆、我姑姑、我老师、我叔叔、弟弟等等等等,不管是健在的,还是已过世的,也不管是什么年纪,就是他们,在我婆娑的泪眼中,他们的光影忽然一个接一个地,纷纷向着你蜂拥而去,就像是蜜蜂朝王,他们的光影与你壮实的身体迅速结匝在了一起。
“我突然觉得我这些年来所有曾经享受过的感动在你身上完全团结成了一体,只是瞬息,从你身上突然澎湃出的大感染,猛然冲溃了我情感的大堤,我的感动不可揭止,奔涌而出,哗啦啦地淋漓着我的心地和身体,让我久久沉沁在从未经历过的美妙里,那种里里外外都酣畅淋漓的快感,也许就只有传说中的帝流浆才能比拟。可能你不会相信,我也千万次地说服自己这不是真实的,但我当时的心里经历,确实就是如此。”
“我很相信你当时真的深深感动了这一次,但大部分还是你自己感动了自己,当时的我恰巧成为了触发这场感动的媒体。”
“这感动就是你给的,女人的第六感不是你们能比,就是你,你不用跟我争,绝对不会错的。这场感动突然而来,又久久蕴绕,我只觉着无比的甜美中还有一丝丝的辛酸和凄厉。感动往往伴随着眼泪,在泪眼模糊中我并没有停下脚步,你的身影牵动着我的追逐。可你走得实在太快,我追赶不上,越差越远了。”
“你要认定是我,我还能怎样?与一位固执的小女子争执?要我暴露自己是条蛮牛毫不绅士?有些人是特别容易被感动的,特别是心思灵敏细腻又有文学天赋的女孩子,就比如你。”
“我是爱被感动,要不是因为一次不期而遇的感动,我也不会嫁给他……”简苞甩甩头,“咱们不说他。但这一次是最不同的,这样的感动,简苞我也只有这唯一的一次。当时我只嫌回校的一里多路太短太短,我真希望这一节路永远也走不完。”
舒出打断了一下:“当然永远也走不完,只要路还在,我们走了三年,这些年我又回去走了几次,那一条路还有多半没有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