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当最初的愤怒和狂乱过去之后，悲伤笼罩了我，同时恐惧也来了。卫燎把我关在这里，又用俘虏来威胁我必须活着，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现在惟一的希望是阿爹派兵来救我，不过面对强大的中原铁骑，在损失了五万精兵之后，屈月能有多少胜算？

    一连几天，卫燎没有再来，我猜想是不是阿爹派兵来了，卫燎忙着备战，所以没空来管我。

    我向月神祈祷，求她保佑阿爹获胜。可有时候想起那罕的死，想到中原玄甲军的强悍，我又很担心，我清楚领兵的人肯定是我的哪个哥哥，而耶诺最有可能。

    孤独地待在营帐里，我想起了那罕，想到这个爱我胜过性命的男人已经永远离开了我，我就悲痛欲绝。我也想阿爹阿娘，想我的哥哥们。我哭了一次又一次，哭得声音都嘶哑了，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来安慰我了。

    在这几天之中，我懂得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度日如年。

    这天傍晚，卫燎终于来了，我仍然像往常一样，坐在营帐的角落里，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头上。

    他看着我，表情显得很吃惊，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怜惜。怜惜？肯定是我看错了。这样冷血的人，他不可能对谁有怜惜之情。

    他轻咳了一声，问道:“公主殿下还好吗？”

    何必这么假惺惺呢，傻子都应该知道我不好。我什么也没说，垂下眼睑望着地面。

    他又说:“我找了一个人来服侍公主。”

    我冷冷地说:“不用，我一个俘虏，用不着人来服侍。”

    他说:“我并没有把公主当做俘虏。”

    我突然明白过来，抬起头怒视着他，他愣了一下，好像懂得了我的意思，又说:“公主不必多虑，卫某绝无冒犯之心。”

    我稍稍松了口气，极力减少眼睛里的恨意，毕竟现在他是狼，我是羊，没必要去刺激他。

    他扭头对帐篷外说道:“进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了进来，从服饰和相貌来看应该是我的族人。她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不安地看了看卫燎，又看了看我。

    卫燎对她说:“这是你们屈月的九公主，你好好服侍她，公主需要什么就来找我，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我要你的命。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那少女露出害怕的神色，急忙点了点头。

    他出去之后，那个少女看了看我，表情似乎有些疑惑，轻声问道:“你真的是我们的小公主？”

    我凄然一笑:“我倒希望我不是，免得给屈月丢脸。”

    她相信了，赶紧朝我弯腰行礼，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丽。”

    “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她点了点头。我又问:“你知不知道国王陛下有没有派兵来？”

    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古丽走过来，蹲下身抓住我的手，安慰说:“小公主不要担心，国王陛下肯定会派兵来救你的。”

    我担心的不是阿爹不来救我，而是我们不能打败中原人的玄甲军。不过我没有跟古丽说这些，跟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