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乔冬看着我,挥手示意,人群立马分成两拨,将我们狠心隔开。他们推搡着我,每一双手都不是无辜的。
“狗东西,还敢来捣乱?”
乔冬向我竖中指,嘴中满是嘲讽。他随便抄起旁边轿夫手中的撑杆,狠狠的抽打在我身上。他们对我拳打脚踢,可我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只想奋力把束带送到云师姐手里。
“别打了,别打了。乔冬,住手啊!”
“你给我滚开!”
乔冬推开云师姐,一脚踹飞我。我下意识护住束带,头却碰到了礼堂阶梯的一角。一阵刺痛像凉水从头泼到脚,我一激灵,还好束带没事。他们在远处看着我这副窘样,笑得比谁都开心。
“姓樊的叫一个傻子来抢人,恐怕也是个傻子吧。”
“是啊,乔老大,孙师姐和你才是最配呢。”
他们依附在乔冬身旁,嘴里说着昧良心的话。我看着被擒住的云师姐,冲他傻笑。我好像又听见樊郎抓心掏肺的嘶吼声,听见云师姐的哭声,听见那些人一字一句扎心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我好累,我撑不住了。
“小安!”我听见,团扇摔在地上的声音。云师姐推开人群,抱着摔在楼梯上的我。我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沉重的困意压在我心底。我看见云师姐在哭,眼泪沾花了她的妆,赤裸裸的接受现实的打击。我想抹开那泪珠,手指却只能碰见冰凉的发簪。
“云师姐...樊郎...樊郎...在竹林等你...”
我把束带塞进她的大袖里,这才安心闭眼。如果我撞得头破血流可以平息这场闹剧,也够了。
对不起,我又任性了。
孙云用袖口小心擦干我头上的血迹,她看着大袖里掉落出的束带,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连着外衣和黄金镶玉的束带一齐扔在地上,黄金沉闷的发出一声嘲讽。她的手指因为握着束带太久,指缝里都是血,她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自己把樊郎那条只剩空布料的束带系在腰间,整个人都在颤抖。
乔冬脸上挂不住,一掌扇了过去。孙云的发型乱了,衣服沾着血,却笑得比谁都开心。她全身上下都可以不是自己的,但这颗心,还真真切切的为自己,为他活着。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吉时已过,你这样,我姑姑饶不了你!”
“乔二少爷,就算你姑姑把我杀了,我还是只喜欢樊郎!”
“你还真是反了!找死!”
乔冬心疼自己的黄金,他看着这位自己势在必得的美人,起了坏主意。他一把抓住孙云,揪着她的头发连扇几个巴掌,把她扔进花轿,用那烂布条捆住双手。孙云一下被打的头晕眼花,根本没了反抗能力。
“你,过来把礼行完!”
乔冬指着女掌事,言语无状。虽然她是前辈,不过趋于淫威,只好将地上那条黄金镶玉束带再拾起,撒上代表女侍神的圣水,予以祝福。
天上的太阳都看不下去了,藏在云层悄悄抹眼泪,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无情的宣泄世人的悲哀。
孙云不停的挣扎,她看向昔日言笑相谈的同门,却得不到回应。王师兄握着拳头,李师姐瞪着乔冬,他们有不服的,有看热闹的,但都只是站在原地,做着感动自己的事。
谁都没有错,谁都有错。
他们来清门这么久,朝夕相伴,抵不过私心。乔冬的姑姑是门中三大总管之一,她自己因练功而绝育,所以极宠这个侄子。乔家大少爷两年前没了,如今剩下的这位,还不跟宝贝似的宠。只要她动动手指,这些普通的师兄师姐哪个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之前还有传闻,有人在后山的土堆里发现曾经忤逆乔冬的那些人的尸体。他们面面相觑,两两权衡,纷纷低下头。
礼行完了,她的终生,是被所有人毁了的。
热闹看完了,大家也做鸟兽散开,这个闹事千万别沾在自己身上的好。乔冬对着孙云吐了一口唾沫,也扬长而去。大雨倾盆,冲的她心凉。她一动不动的躲在轿子里,泪流满面。
“好一出错点鸳鸯的戏码啊。”
他一袭黑衣,一边鼓掌一边向她走来。大雨沾不湿他的衣服,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也变的更阴沉。他悠然自得的踩着雨滴,抱着我,哼着新婚的喜曲。
“瞧瞧,你把我的小媳妇弄成什么样子?”
“你这个魔鬼,你别碰她!”
“呵呵。你自己难道不该反省一下吗?这出戏被你演成这样,你,要怎么赔我?”
他给我服下一颗药丸,轻轻的抱着我,生怕雨也会加重我的伤势。孙云听见这个声音,发疯的向他怒吼。她看着这背后的罪魁祸首,却生不出反抗的力气,好像有一个死神,随时在他旁边,等候杀死那些不听话的人。
谁不怕死呢?
“孙云,如果我是你,就该乖乖听话。”
他抱着我,轻功离开。而他借着一股风,甩出一个木盒割断那条绑着她的束带。木盒的一角被撞开,里面安详的放置着一双眼睛。
“不要,不要......”孙云晕倒在雨泊里,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