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耐着性子同杨寒星一一说起:“信封只是寻常信封,但除此之外,都很名贵。”
纸张也很名贵吗?杨寒星疑惑,她看着就寻常小笺啊。
杨寒星看她一眼:“是玉版纸,看起来同寻常小笺无异,实际上比寻常纸张要白。”他从书案上抽了一张纸放一处给杨寒星看:“并不明显,但一对比便可看出。”
杨寒星就着灯光看,确实是小笺要白些。
“且坚致,墨迹不渗。”
杨惜拿起笔在上边写字,极快,杨寒星星反应过来这是证物不能写时他已经写完了,她也只好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伸过头去看,是个草书的“寒”字。
汪洋恣肆,杨寒星忍不住赞叹,确实隐隐有大家风范。
“你看。是宋时传下来的制纸法子,工序繁杂,虽品质上佳却很难传承,更不用提量产,如今只新都有产,并不在坊间流通,全部贡入宫中。”
宫中之物?
杨寒星眉头皱了起来。
杨惜没停,杨寒星只是让他看东西,没让他去分辨,他便都不管,只是说给她听:“光而不黑,是上好的徽墨。
他又去读信的内容,越读越眉头皱了起来。
杨寒星觉得自己是懂他此时的心境的,他此时大约就如同她街上看见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只在一纨绔子弟腰间挂着作装饰,心中定然会充满暴殄天物的惋惜。
“写的什么我便不说了,泄愤之语而已,想来你也能瞧得出来,至于字迹。”
杨惜终于没忍住又生了气:“真是糟践这纸笔。”
气完了才将写字的规矩同她讲来:“习书这事,越是从小起越好,寻常五六岁小儿,将名家帖子细细摹写两年,楷行草种种字形便都能成,但要自有意蕴在其中,成一方大家,这是长久练习的事,幼时不练或不识字,及冠才发愤,再用功,字形都难成,写出来的便是同那小笺上一般,比猫画虎,勉强能让人看清是个字知晓意思罢了。”
真相在杨寒星心里越来越清晰:“小杨大人意思是,书此信之人,幼年不曾识字?”
杨惜心绪已然平静下来:“我不知晓,我只同你讲它可能是何,至于它究竟是何,这要你自己去决断。”
他将小笺装入信封之中,递给杨寒星:“都看完了。”
“还有一事。”
杨寒星握住杨惜手腕,递到他鼻子跟前:“小杨大人可知晓,这香气是什么香?”
杨惜细细的嗅了。
“奇楠香。”
奇楠,是最上等的沉香,贡品,宫中专用。
杨寒星抬头看着杨惜:“小杨大人确定吗?”
杨惜也很认真的看着她:“叔父每次从宫中回来,身上便是这香气。”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是思绪万千。
杨寒星明白了为何赵南天一脸的愁苦,实际上却并不对这个案子上心。比如,她并不知晓正西坊正崇北坊都住着谁,是她对外城并不熟,但赵南天可是做了十年的顺天府府尹,手下衙役每天都会在那块儿转然后汇报给他,她问他时他为何会说不知晓?
杨惜在想杨寒星,他什么都没说,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她说的那些话他能信吗?这件事他真的做对了吗?
杨寒星沉吟了一会儿,从杨惜手中接过了信,同他告别:“今日之事,谢过小杨大人了,算卑职欠您一个人情,之后您有什么事尽管找卑职就是,卑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卑职还有别的事,这就先走了。”
杨惜指着书案上的名册:“这个不看了吗?”
杨寒星这才想了起来,她来这儿原主要是要看名册的。可现在哪儿还有这个必要。赵南天正三品的顺天府尹都惹不起要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她只能也吃了这个亏,同他一块儿把这个锅背起来。
早知道还不如就去给于峰当妾算了,好歹无性命之忧,杨寒星此时说不懊恼那是假的,她挑来挑去,结果还是捡了个大火坑来跳。
“啊,卑职已经找到旁的证据了,不必再如此麻烦了。”
杨寒星敷衍着他,伸手去抱书案上的名册:“真是麻烦小杨大人了,卑职这就把这些书册都放回去。”
杨惜没制止她,但他说:“你打算放弃了。”
杨寒星停住了脚步。
杨惜声音里有明显压抑的愤怒:“因为牵扯宫中争斗,因为背后有大人物,所以你便不准备查了是吗?你们东厂平日里办案便也是如此吗?”
不针对人,杨寒星只是真的很讨厌这种无所畏惧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