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投掷的动作:“信上写的全是非议朝廷的话,怎么,姑娘还要说并不是他吗?”
墙外就是正阳门大街。杨寒星接着忽悠:“非议朝廷,是十恶不赦的死罪,要杀头的……”
“你撒谎!”
不亏是春香楼的姑娘,多少算是见过世面,杨寒星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强撑着作镇定状:“倘若他果真投了这封信,也是在我们家院子里投的,院子里从来只会有我们两人,丫鬟都没有,谁看见的?”
“十丈开外,是正阳门城楼,守卫站在上边,姑娘家发生了什么,一览无余。”
她的眼神已经很明显地躲闪起来了,只是嘴上功夫依旧厉害:“你胡说八道!倘若当时便有人看见了,大前天晚上的事,为何今日才有人来找我?”
“因为之前东厂并未介入。”
杨寒星杨旁边挪了一些,让身后那个小衙役完全露出来:“方才姑娘对顺天府的衙役是怎样一个态度,在下也看见了,我并不信他们能有胆子来敲姑娘家的门,问这事到底是不是姑娘做的,怎么,姑娘意思是还要我叫来正阳门的守卫来对峙?”
“正阳门的守卫看错了。”
她改口之果断杨寒星都有些吃惊:“是我往街上扔的信,同吴大勇无关。”
“你?”
杨寒星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所以有一瞬是真不知到底要说什么好。
“就是我。”
她趁着这个机会咬死了:“我往街上扔的信,当时天那样黑,我一个妇道人家,同刘厂公素来无冤无仇,他们便以为他们看见的是吴大勇。”
杨寒星沉吟了一下,决定顺着她的话问下去:“那你是怎样把信扔出去的?”
“当时风大,我扔了好几次扔不出去,便从旁边地上捡了块土块儿绑在了信上扔了出去。”
原来如此。泥块儿摔下去碎裂,这几天一直风大,土屑一吹便没了,很容易消失踪迹。杨寒星低头看了下周围,一院子都种的花,泥块儿确实比石块儿好找许多。
她就说这事肯定不是精细谋划过的。
“那你为何要写这封信?”
“刘厂公在宫中总是对我男人呼来喝去动辄打骂,我心中实在是气不过。”
杨寒星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鼓起了掌,稀碎的掌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很有几分慎人意味。
“条理清晰,且能自圆其说,姑娘是个聪慧人,也颇有情义。”
杨寒星从怀里掏出来了那封信:“但是姑娘,不管哪儿办案,不到万不得已,都是要讲物证的,不能光是你一面之词就足够了,你说信是你扔的,可是你写的?”
那姑娘看着杨寒星不说话。
“你不识字对不对?春香楼也不是红袖楼那种附庸风雅的乐坊,你八岁便被卖了进去,从来没学过这东西。或许你跟了吴大勇之后有又学过,可写封信文采书法都再差,也不是一个学字四个月的人能写出来的。既然这院子里就你们两人,不是你便是他,他逃不了干系的……”
她一梗脖子,铁了心要把吴大勇完全摘出去:“我找人写的!”
“可你自从跟了吴大勇从来没出过门。”
杨寒星手指在身旁的石桌上轻轻扣着:“当时宫中刘娘娘的堂弟也想要你,你却执意要跟吴大勇走,刘国舅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找你的麻烦,是吴大勇求了马永成去说情他才承诺了作罢,可他其实还是不服对吗,三个月前刘国舅西市强抢民女未果引起骚乱,那个民女也是你吧。我说那件事怎么后来还牵扯到了马永成。”
“你为了不给吴大勇添麻烦,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过门,我说的对吗?”
杨寒星叹气:“唉,姑娘何必这么护着他呢?”
她真有些感慨。吴大勇自然是不在这儿的,她没进门就知晓,这事闹的这么大,他肯定躲宫里不敢出来,给杨寒星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直接冲到皇城中去抓人。但有证据就好办了,她递交过去,宫中自然有人会处理。证据就是吴大勇这个姘头的指证,所以她才一直这样同这姑娘迂回着。
谁曾想,一个阉人,一个艺伎,居然还有真情。情义这种事,来硬的是不行的,杨寒星也只好尽量晓之以情,慢悠悠地同她磨嘴皮子。
“姑娘且想一想,事情闹的这样大,他自己都躲在宫里不敢出来,稍微心里有一点姑娘,也早就应当让姑娘搬出去避一避风头的,可你看,他一直也没有,可见姑娘在他心里并没他在姑娘心里这样的分量……”
“我并没别的地方可去,他也就是宫中一小宦官而已,这两年才攀附上了贵人置办了这一处宅子,纵然有心,还能把我藏到何处去?这些你心里都明白。”
她打断了杨寒星:“所以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