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咕”
墓灵鸟的鸣叫声在行远的头顶不停的响着。
行远逐渐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冰雪覆盖的世界,只在一瞬间便把睡意朦胧的行远惊醒。
原来,又是一场梦。
他已经离开婆婆五年了。
漂泊的路途是孤独的,这样的梦境时常让疲惫的行远重拾信心。
仿佛那些童年的故事,是他记忆里最温暖的东西。
也是他在世俗中坚持到今天的理由。
世俗在他的眼里是肮脏,破败,贫穷,混乱的。
也或者,这个世界连世俗都算不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过着东躲西藏,穷困潦倒的生活。
再或者,那连生活都算不上。
形而上的行尸走肉罢了。
不过好在,行远内心还是住着一个大草原的。
那个真实的草原,充满了牛羊骏马,虫草雪莲。
他相信,婆婆让他从一个象牙塔的世界里出来,一定有她的道理。
行远衣着像往常一样单薄。
白雪皑皑的田野,让行远视线所及的世界里多了些凄冷。
他淡定的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草衣,打了个哆嗦后自言自语:
“这里应该是北疆世界的尽头了吧?”
同样的话,他每年都会说许多遍。
从10岁,到15岁。
五年时间,行远的调皮与稚嫩已经不复存在。眉宇间平添了一丝丝褶皱。
行远嘟了嘟嘴唇,吐了口口水,自言自语:“该死的,这又是哪儿?听婆婆说极北地区四季如冬,大概就是这里吧?”
声线清浅,满身疲惫。
行远的不羁与傲慢,在多年的漂泊里被打磨的淋漓尽致。
他又蹲起,抓了一把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同时四处环顾。
身后白雪上的脚印后一步总比前一步小些。
也在映射着行远的疲惫。
天色渐暗,行远丢下手里的行囊,取下包裹,拿出自带的粗布帐篷。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白雪镶嵌着草衣,透过贴身的粗布衣裳,使得行远的屁股被冰雪刺出冰冷的疼。
但他毫不在意,习以为常。
西侧的天边,突然出现一丝晚霞的余光,微弱凄美,却也让行远觉得一阵刺眼。
随后,便在还没来得及撑起的帐篷旁、雪地里,又昏厥了过去。
两天后:
阳光逐渐把冰天雪地的世界褪去,青涩的麦苗在田野里露出尖角。
湿润的麦田中央有一条“s”形白色的狭窄的土路。
这里本没有路,走的村民多了,便有了路。
行远正是趴在这条小路的中央。
麦子从白雪里融化,视线可及,一片生机。
北侧村落被许多树木包裹着,在行远视线的尽头处有点模糊。
那里是驻灵村。
在世俗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里。
行远,不知道。
驻灵村是修行者的驿站,也是精灵的天堂。
传说这里从来不会被战乱打扰,非有缘人不可能闯入。
大多数人都听说过这里的传说。
有人信,有人不信。
不信,是因为”精灵”在他们的观念里是虚无的,荒谬的。
信,却也无缘者居多。
仿佛上苍一开始就给整个宙宇做好了选择与区分。
这里的人,总是与那里的人毫无交集,无从窥探,如同两个不同的维度。
那些想要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去向另一个世界的人,要么遍体鳞伤,要么心灰意冷。没有人能安然无恙。像极了惩罚。
行远的婆婆与爷爷,或许就是后者,也是失败者。可奇怪的是,越是失败者,就往往越是不容易死心。
或许,这就是爷爷把行远送出来的原因。他也渴望并相信着行远,能够逆天而行,并把这份上帝做好答案的、有关于命运的问卷,画个大大的错误。
村落里隐隐约约响起了一阵孩子的歌唱。
声音纯粹干净,在褪去冰雪的世界里开始有了一丝丝的回响。
行远在这份哼唱中逐渐有了意识。
行远听到歌声后勉强拖着疲惫的身体,嘴角间也勉强露出一丝丝笑意。
笑声也疲惫的只能被他自己听见。
上空的朵朵云翳,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云翳的色调惹的他辨别不清黑夜与白天。
村里的空白土地上,精灵们像往日一样围坐成了一圈。
头顶高耸的老梧桐树,枝叶繁茂,风一吹便会哗啦啦的响起来。
枝叶,伴着晚风,飘落一地。
“予玫,予玫......回来吃饭了!”
村落深处隐约传出喊叫声。
听着像一个婆婆。
“来啦来啦”随后便是一个女孩的回应。
行远依旧疲倦的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被稻谷包围着。
晚风吹拂麦苗。
冷意包裹着黄昏与行远。
村落渐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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