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廓模糊。
精灵们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晚饭时分的予玫最喜欢自己端着碗筷,蹲坐在村口的桥头。
凝望麦田,感受微风。
这样,无论晚饭吃什么,都会有一份暖心的温热,填满心田。
予玫的母亲也给过她一句承诺:“母亲晚上就回来。”
如同行远一样。
期待,失落,悲伤,郁闷,麻木,淡忘。
予玫今年13岁。
妈妈离开时,她8岁。
比起行远似乎要幸运些。
又似乎,更加不幸。
......
“奶奶,那里有人!”
予玫蹲在村头,指着行远大叫。
予玫补充:“他倒在地上,好像死了!”
“别慌!慌什么,奶奶看看。”奶奶用一口浓重的方言在后面院落里叮嘱。
随后便朝着予玫径直走出。
那是个土培的八合院子。
奶奶身材佝偻,皮肤黝黑,有些肥胖,手里有一个很特别的权杖。
她从予玫旁边路过,向予玫手指的方向望了又望道:
“哪儿呢?在哪儿呢?”
“就在那,您看不见么?他就在那呀”
“好好好,奶奶老眼昏花,是看不见咯,予玫说有那肯定有。奶奶这就去看看。”
“我跟奶奶一起去的!”
说罢,予玫搀扶着奶奶,一同向行远走去。
少顷。
“哎呦,这孩子看起来怪结实。还有点气,死不了。”奶奶走到行远跟前时,行远依旧奄奄一息。
行远一身草衣,脚上的草鞋也已破烂不堪,脚被血丝包裹,趴在土黄色小路上。
不细看,如同残尸。
予玫多有不忍,含着眼泪道:“奶奶,他怎么了?我们能不能救他?”
“救,救,来,帮奶奶把他背起来。”
别说,奶奶身材佝偻,但背起行远却毫不费力。
“奶奶,他是谁?你认识他么?”
奶奶思忖片刻道:“不知道,怪可怜里,哎...”
奶奶是精灵里的长者,要判断一个孩子的来历并不是难事。但她一般不会让予玫知道太多。
这对予玫是一种保护。
奶奶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对于行远的来历与身世,奶奶也确实有一丝困惑。
往年来这里的外人极少,近几年稍微多了些。
大多是战争中东逃西串,被逼无奈才闯进来的。
这让奶奶也很困惑,一度以为:
或许是战乱让有缘人增加了吧?
“婆婆,婆婆,你别丢下我,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行远忽然惊起。
一席梦话,吓得奶奶跟予玫目瞪口呆。
但随后行远就又昏了过去。
“奶奶,他在说什么?”
“谁知道呢,小孩子,别问恁多,问里越少,活里越长......”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别问了,咱们给他洗个澡,换个衣裳。让他留下来吧。”
“嗯”
....
奶奶习惯对予玫给予命令,很多时候,似乎看起来毫无情义。
对此,予玫早已经习惯。
并相信,奶奶是爱自己的。
炊烟在村落上方缓缓升起。苍白如柱。
夜幕降临,静寂无声。
灶房柴火燃烧的声响,格外清楚。
许多时刻,予玫会以为:
似乎它在赋予白天即将结束的最后一个信号。
那么准时,又那么的刻骨铭心。
予玫总是会习惯的在一天将要结束时,忽然记起,妈妈并未出现...
而后,就不由自主的哭了。
“孩子?想啥呢?快点给奶奶抱点木材去!当心别摔着,啊!”
奶奶在看到予玫快要哭出来时,便立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转移予玫的悲伤,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予玫忙碌起来......
如此,幼小的心灵,便在一日复一日的怀念、渴望、落寞、无人懂得的境遇中,慢慢的坚硬了。
予玫天资聪颖,她可以适应每一份孤独与落寞。
生活或者内心,都可以适应。
积郁成疾,这是旁人都懂的道理。
予玫的爷爷也不明白,为什么奶奶就不能让予玫好好发泄一下呢,哭出来不好么?
驻灵村的夜:虫鸣、枯枝坠落声、院落外的流水声,成了予玫治愈自己的良药。
予玫爷爷每天也会在予玫睡前,给她讲个故事。
予玫爷爷的故事总与奶奶不同,因为爷爷与予玫和奶奶不同,他是个普通人。
这是除了予玫与奶奶之外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予玫性情内敛,不善言辞,对于秘密,她可以做到绝对的守口如瓶。
每当听完故事,予玫便会心满意足的睡过去了。
每当翌日清晨醒来,她依旧是那个文静懂事、可爱的精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