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服,质量也不过如此啊。”他无奈地调侃着。
“又摔又磨,连滚带爬,就是金缕衣也受不了这样糟蹋。娇贵娇贵,越贵就越娇!”赵攻玉总算把注意力从意淫他的腹肌转移了到了衣服上。看着他给自己弄完了简易的包扎,便准备进入墓室。
“你稍等一下。”陈诚意手忙脚乱地穿上衬衣,还没系扣子,便一把从衬衣身侧靠下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两样东西。发现其中一个是赵攻玉的荷包,又将它塞了回去,只留下另一个物件,就是承载着他和佛法少得可怜的重要联系之一的那枚嘎乌盒。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缘分是非常奇妙的东西。
差不多一年以前,他去云南拍戏,空余时间在丽江的郊区溜达。走到天籁雅筑附近,街上人寥寥无几,难得的清净。
没有粉丝,没有助理,他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天籁雅筑旁边的小饭店坐了下来,吃了一顿此生难忘的酸菜鱼。
那鱼好像是靠激素饲料养大的,说味同嚼蜡那是客气,说啮檗吞针也毫不夸张。他不记得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是什么,但要问他最难吃的,这酸菜鱼真是当仁不让。
满口酸涩的陈诚意站起来,想找找附近的小卖铺买瓶水,却有了意外的发现与收获。紧挨着酸菜鱼饭店的,是一家雅致的店面,门前的挂牌是用行书书写的,陈诚意只勉强看懂了“丽江”、“中国”和“画”这几个字,透过玻璃门,看得到里面摆着大大的一张实木画台,墙上挂满了画作。
这是一间画室。
丽江向来人杰地灵,卧虎藏龙,有不少艺术大家栖息于此,画室真不是个稀罕物。可这间画室偏偏吸引了他的目光。
原来正对着玻璃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奇特的画。风格与丰子恺的漫画一样,画中的小和尚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荷塘,左上角,用狗爬字——至少陈诚意看来是这样,书写着李义山那联千古名句: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陈诚意在大学的表演课上,曾经作为“宝玉”,与“黛玉”探讨过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黛玉为何要篡改这句诗呢?必定是看自己终究是像“残荷”,因摧残而衰败,而并非像“枯荷”,是自然而然地衰败罢了。
由此他对这句诗印象颇为深刻,只为至情至性的林黛玉,撞上委婉隐晦的李义山,成就了趣味盎然的一段公案。
“你看啥呢?咋不进来啊?”一位老者出现在他眼前,仙风道骨的模样,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招呼他进来坐坐。
陈诚意与老者聊了一个下午,说是聊,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在听老者高谈阔论。老者是个画家,隐于江湖,避世已久。他们从李义山谈到老子,真正实现了“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直到瑰丽的火烧云爬满了天际,陈诚意才起身告辞。
在陈诚意离开前,老者将他引到佛堂,从水晶器皿中挑选出一颗白色的舍利子,用纸巾包好,递给了他。
“这是你的缘分。心有枯荷,就还会听到雨声。”
后来,陈诚意按照藏传佛教的习俗,请了嘎乌盒,将藏红花连同舍利子一起放入其中。出入必随身携带,以保平安康健。此刻他将那枚嘎乌盒,轻轻地挂在了赵攻玉的脖子上。
赵攻玉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只看着小小的转经筒造型的嘎乌盒,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想起了曾经在距离她不知道他曾去过的那个丽江,不远的香格里拉,见过的巨大的金碧辉煌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还是含蓄点儿好。”陈诚意笑了,“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这回轮到赵攻玉听不懂了,可她却没有追问,而是主动握住了陈诚意的指尖,慢慢走到了墓门前。
[1]古建筑术语,宋式称“阑额”,清式称“额枋”。
[2]古建筑术语,宋式称“普拍枋”,清式称“平板枋”,用来承托铺作。
[3]古建筑术语,宋式称“铺作”,清式称“斗栱”。
[4]即妙音鸟,佛教经典中的形象,常以其鸣声譬喻佛菩萨之妙音。
[5]引自《妙法莲华经》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