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长的长老注视着城主手中的长剑,轻笑着开口,“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新城主举起手中长剑,冷笑着就要斩下那明教长老的头颅。
剑光一掠,一颗头颅已然从城墙上滚落,双眸未合,嘴唇尚自喃动。大概是出手过快,剑亮如练,不见一丝血迹。
“愿我佛怜我世人!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威望最高的长老已死,那群明教教徒一其开口,大声诵出最后两句,再齐刷刷地闭上眼睛,等待刀刃临头。
最年长的教徒已是满头华发,最年幼的为垂髫小儿,面容肃静,祈愿虔诚,面对死亡丝毫不惧。
少年白玉面具后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这些人,还真当奉身于那不知道那方来的妖魔鬼,甘愿为他们明尊而死,就能去往那假的不能再假的西方极乐净土?
明尊也真是有点东西,搜罗来了这么多盲目无知的追随者。
莲若隐在人群当中,不敢擅动。她不曾想到,那人竟也在此!
“连那么小都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有没有点人性啊!”
下头的粉黛极不忍心地看着被沉重的铁链绑着与一众明教教徒并跪在城下的大抵只有三岁的小孩,心中对城墙高处那两个衣冠楚楚,风姿绰约的少年万分鄙夷。
“你们二位要不要也去救一下西域分教教徒?”云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抱着剑双手绕胸,满是游侠作派。
“怎么去救?看不到那人吗,我和月姐姐联手也打不过!”粉黛悄悄指了方才接碎石的白衣少年一下。
云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站在新城主身边的白衣少年。那人身形有些许单薄,清若孤竹,神秘莫测,由内之外透露着非常人的气质,可见身手非凡。
粉黛与溶月以丝巾遮面站在云轻身边,两人皆在人群中寻莲若长老与她带来的那些教徒身影。他们也早就混入人群当中了,不知是在等待什么,迟迟不出手营救。
“冥顽不灵的邪魔歪教之徒!斩!”沧澜怒叱一声,刽子手们举起手中弯刀,将要落下。
就在下一刻,一阵狂风袭来,卷着黄沙,刮得人睁不开眼来,刽子手们手上的刀都有些握不住了。
莲若那一众人借势而起,冲向城墙,四周群众纷纷惊呼着退散开去。强烈的人群冲击使得他们三人就要被冲散,粉黛顺手就拉住了云轻的衣袖,却把溶月给忽视了,她被挤得紧贴在云轻身上,一回头溶月就消失在了眼前。
“我月姐姐呢?”她又看向云轻。
“我哪知道。”
溶月这一路上最少都是跟他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这里人又多,他压根就看不着那姑娘。
城主手中的雪月剑发出冷厉的银光,面前风沙尽被斩开。城主冷笑,“明教狂徒,还敢来送死?”
莲若立在城墙另一方直视沧澜,字字如玑:“沧澜城主,上苍亦有眼,我教渡世,教民何罪?无辜屠戮,罪孽深重,不收杀戮,必然遭诛!”
沧澜闻言,仰头望天,复大笑,“苍天的确有眼,才使得我站在此处啊。一群怪力乱神之辈,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面见刀刃,自身难保还渡世,简直叫人哄堂大笑。”
掌权者掌天下,说些现实的,手中兵刃才是王道,若连自身性命都受不住,还传承那点所谓信仰,简直可笑。
“黄口小儿不知悔改!”莲若怒呵,“你可知你父亲为你取名沧澜之意?沧澜止戈,他望你能守一方安稳,百姓安康!燕沧澜,你所作所为,配得上这个名字吗?”
沧澜手中长剑再度落下,另一长老头颅紧接着落地。
“我这不是在为敦煌除邪祟,守一方安稳了么?”
黄金雕花面具下,笑容嗜血阴毒,“即便你是回纥明教长老之一,也不得直呼我这个敦煌城主大名。放箭!”
一声令下,城楼上方兵卒举起弯弓,数百支羽箭离弦而出。
那白衣少年静静地立在一旁,白衣与黑发翻动,不沾一丝沙尘,人犹若玉雕,不动如山。
若他不在此,那群人早就上来劫人了。
莲若挥动衣袖扫开箭头,速至最后那位长老身边将其抓起退后三丈来远。
眼见着下方铁链缠身的教徒要死于乱箭之下,当务之急,一束金光驰而来,震碎铁箭,嵌入城墙砖石中。
人群中,赫然可见一袭飞扬的红裙。少女手握一把弯弓,中原人的衣着,一头齐至脚踝的黑发在风中与衣裙一并飞扬。
四座目光尽被这中原少女吸引去,瞧着那胜画容貌,兵卒们一时竟忘了自己此刻该行何事。
溶月脸上不带一丝神情,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望着城主,启唇,“明教月圣女特致意敦煌城主座下,愿城主放我教徒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