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交织的祝福里并无多少真心,哪怕他二人结合根本无人祝福,她也愿牵他的手,与他行夫妻之礼,走过那一世余生——珠帘撩高,马含光于她额间印上一吻,眼瞳漆黑,静谧地望住她,深沉而温暖。
有人起哄:“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可有感言发表?”
马含光转身,难得带笑,俊眉入鬓,不掩那高挑喜悦:“酒宴即刻开启,诸位尽兴,马含光有美在侧,便不做陪了。”
“怎可如此?”人群不服,“马护法的喜宴,怎能跑了新郎官?”
廖宫主便即刻发话:“本座新喜,自己的郎君都没对上几回,怎可便宜你们?今日各位尽情饮宴,一醉方休,唯独有一点,醉了可别跑去武王峰,打扰了本座好事,管你是谁,绝不轻饶。”
众人大笑,于那笑声中亦不乏有人,扭头互视,对上了眼色,便顷刻垂下眸光,无声拉长了唇角。
……
马护法将新夫人抱回武王峰,第一件事脱了喜服,转头便奔了厨房。
他临走前还交代了声:“师姐饿么,我去弄些吃的给你。”然而伍雀磬正被人服侍着拆她的华服重冠,转个身的功夫,新婚夫君就没了人影。
“人呢?”她出殿外,忙有侍者来给她释疑:“宫主的夫君人在厨房。”
“嗯。”称呼改了,伍雀磬颇觉顺耳。
她人来到厨房外,也没待靠近,就闻房内有人唤她:“师姐,我在厨房。”
伍雀磬循声而至,没入内,房门敞开,她人靠在门框上,望着灶台边马含光被一捧日光所笼罩的背影。
“旁人若知马护法赶着回房是回厨房,不知会作何感想啊?”伍雀磬闲闲地望那人挺拔身形,打趣。
马含光快手摊了几张饼,叠在瓷盘放去那简易的木桌,笑道:“旁人作何感想与我无关,但听闻师姐为保身形,晨起至今粒米未尽,饿的是我夫人,师姐可知我会心疼?”
“嘴巴真甜。”伍雀磬靠近,方伸了手,便被马含光拦住,抓她去木盆旁舀了清水给她洗手。
瞧他仔细模样,伍雀磬得便宜笑道:“这点小事我会做,况且你真怕我饿,吩咐厨子准备肯定比你马大护法亲身上阵要专业。”
“这不同。”马含光回身略一环视,“这么好的厨间我还真有些不舍,器具齐全,宽大敞亮,武王峰每一屋舍都是华而不实,唯有此处,格外合用。”
伍雀磬皱眉,压低声问:“怎么你也听到了风声,今夜怕是不轻松。”
马含光给她擦手,不着声色道:“无需压着声量说话,于你我的地盘,连这个也防,就真该担心防不胜防了。”
“好,那你说怎么办?”
“今日是大喜之日,”马含光去桌前撕了块饼喂她,“师姐想来已做好准备,该不会让人毁了今夜的人月两全才是。”
“自然,但……”
“若是准备万全,凭对方如何闹腾,你也只需沉着不动;若打了输算,自觉无力应战,哪怕你担心得彻夜难眠,照旧无济于事。师姐眼下最该紧记的,是今日于你我而言的意义,没人能毁了它,也没人值得师姐忧心忡忡。”
“好,每次都是你最有道理。”
马含光笑着拭她唇边的碎渣:“不是我有道理,是师姐通晓大义,明辨事理,所以这么乖、这么听话、又这么让人欲罢不能的女子,究竟是谁如此好的福气才能将她娶进家门?”
伍雀磬失笑,饼也不吃了,油乎乎的手按在对方白皙又干净的脸上,回了那明知故问的问话:“是你啊,马含光!”
那人点头:“我就知道,最大的好运,从始至终都为我所有。”
再后来,伍雀磬倒真把有人对她不利的情报给抛诸脑后,与马含光你侬我侬诉尽了千言万语。
然而,甭管千言万语抑或甜言蜜语,与心爱之人一起,这种话总是不缺的,简直就是日常琐事的一种。虽然并不能减削它的珍贵,但难得今日是个特别之日,伍雀磬总有些遗憾在胸。
却又不能抒。
夜晚,马含光帮她沐浴完毕,换了那柔软轻薄的便服,解了长发,灯下取出黄金所制、翡翠玛瑙镶嵌的合卺杯,手臂相挽饮下交杯酒。
伍雀磬灯火通明处望着那眼前人,两世轮回,只觉这一刻是如此缠绵哀怨感天动地。
四字概括,便是来之不易。
马含光接了她的空杯放下,始终平静而柔和地回应她的注视。“我老了,”他问,“师姐介意么?”
没完,等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