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礼堂,大屏幕上滚动着毕业照,音乐响起来,还是那首熟悉的《年轻的战场》。最后一次穿着天蓝色校服的学生们全都涌进了狭小的礼堂,人声鼎沸。谭东锦坐在最前一排的位置上,面前数步之遥就是礼堂高台。
原本这样的毕业会,就是需要一群校友企业家成功人士才能真正撑得起来。副校长是真没有想到,他今年能把谭东锦留下来。南京城里一旦有人谈到青年企业家,谁能避得开谭东锦这个名字?虽说这几年好似没什么动静了,但是谭家大少谭氏执行总裁的身份摆在那儿,谁又敢真的小觑?今年能把谭东锦留下了当嘉宾,副校长觉得他下半年的升迁有望了。
谭东锦不仅仅只是一个镇场子的,他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谭氏!那就是货真价实的资金和硬通货!这年头除了官场外,官僚资本主义最盛行的地方就是各大高校了。从普通教师混到点位置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人精,教育一年比一年水,但抱金主大腿顺便修饰年底业绩的本事确实越来越炉火纯青。
这要是能拿到谭氏的企业投资,不说油水如何,这业绩绝对能让他的任期报告漂亮许多。副校长思及此亲自起身给谭东锦倒了杯水。
谭东锦倒是极为安静地坐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隐约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原本是没打算留下来的,改变主意是因为那一直试图在溜须客套的副校长一句无心的话,“哎呀这些学生,说是毕业了,其实都是群十□□岁的半大孩子,哪里像是知道将来怎么走的样子?”
十□□岁的半大孩子。谭东锦忽然就被副校长说这句话的语气打动了。
他这一生极少有被人护着的时候,无论在小时候在谭家,还是成年后在谭氏,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背后其实没什么能依靠的,到了后来则是太强大,别人只当他是个需要忌惮的对手。
但是他近三十年的生命里,曾经是有过一个人,把他谭东锦当成半大点孩子来对待的,那时候他什么都不做,只要稍微装出一点示弱的模样,那人就拿自己一点办法没有。
很天真的样子,是吧?
谭东锦轻轻勾了勾唇,那笑渗出点凄凉的意味。一幕戏演得太久了,太逼真,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把谁当真。怎么会,这么晚才会明白呢?早一点,如果能再早一点,也许真的不会走到今天。
耳边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调子,谭东锦终于抬眼看向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副校长,彻底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习惯了不动声色,他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刚没听清楚,你刚说什么?”
“那个,谭总,颁奖开始了。”副校长不知怎么地,在谭东锦的目光下忽然就有些尴尬,“我和你提过,那个,就是想让你帮着给优秀毕业生颁个证书。”其实刚才谭东锦在他提议的时候一直没说话,他下意识就以为是默认了,却没想到谭东锦是真的走神了没听见。
实在是谭东锦走神的样子像极了深思熟虑。副校长心里鼓敲个不停,这万一依着谭东锦的性子他当场拒绝,也不是不可能。台上主持人名字都报了,这场面他一个人要怎么圆过去?
就在副校长憋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的时候,谭东锦站了起来。他沿着台阶走上去,最后在礼堂上的麦前站住了。从面前台子上拿起红色的证书扫了两眼,谭东锦自始至终都很从容不迫,不急不躁的样子衬着他一身的黑衣极沉肃。
笔直修长的男人,就那么站在灯光之下,就连棱角都一瞬间隐去了不少。半晌没有听见声音,谭东锦侧脸看了眼主持人,怔住了的主持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忙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却分明更失态了。
在下面看得心中直抽搐的副校长恨不得把那女主持直接拖下来。好不容易谭东锦上了,你倒是快点开始啊!他依旧不觉得谭东锦是个好说话的人,指望着这一茬赶紧过去呢!
主持人说了几句暖场的话,终于切到了正题上,“下面有请本届优秀毕业生上台领学校颁发的特级荣誉证书。”
连接高台的楼梯下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自发有序地排队上去领奖,唯有排在最后一位的一个女生面色很阴沉。她盯着谭东锦的脸看了很久很久。
约莫过了半分钟左右吧,主持人微笑地说,“下一位,原高三4班,宁悦。”
女生静默了几秒钟,接着自若地走上了台阶。她穿着件极为普通的一样的天蓝色校服,踩着一双款式极为基础的平板鞋,就那么走到了谭东锦的面前。谭东锦伸手把红色的证书递出去,袖口露出半截雪白的衬衫。
几秒后,整个场面忽然都静了,宁悦没有接。
她直视着谭东锦的眼,手一直垂在两侧,没有动一下。下面原本看着颁奖快结束总算要松口气的副校长猛地瞪圆了眼睛,倒是接啊你!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礼堂里的其他学生。这些人大部分都不认识谭东锦,只是莫名觉得对方的气场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很牛掰的样子。这忽然横生的枝节,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谭东锦微微暗了眸子,注视着面前的莫名浑身敌意的女生。
就在这时候,宁悦抬腿走到那不知道怎么临场反应的女主持面前,“把位置借我用一下。”女主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宁悦拉了下来,宁悦站上去,伸手掰了下麦,对准了自己。
接着,宁悦年轻的,吐字清晰且带着气势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整个大礼堂里响了起来。“各位同学,我叫宁悦,今天借着这次机会,我想和这位谭先生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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